有人悄然倒地,那聲音在火光爆裂聲中不甚清晰。
遠遠,是誰舉劍搏擊?
所過之處遍地殘肢斷體,有人眼光森涼?
她不知。
最後一刻,那如夢身影漸漸和某張麵孔重疊走進,她似乎釋然似乎淺嘲,轉眼被混沌的意識吞沒侵蝕?再不見了蹤跡。
那人卻看見東方雁揚起甜美的笑,是誰說?
“司馬玄,你睡了好久~”
他不敢回頭,這些時日來親身體驗了東方雁狡詐多變裝神弄鬼的本事,此時隻當是她最後的詭計,司馬玄不是早就被抓?她在騙人!
於是本就到她麵前的一刀,幾乎沒有停頓轟然落下!
‘哧——’
血肉撕裂的聲音。
‘叮啷~’
刀光落地。
落在東方雁腳邊的長劍上?撞擊出清越脆響。
那劍下是地縛網殘破的身軀,此時地縛網老太婆也是釋然的笑?
那笑容含義太廣,多麼嘲諷多麼譏誚?
總有人對眼前視而不見,總有人致死才明白世間真理?索性不太晚,好歹死前能來個了悟?
珍惜眼前人,莫怕黃泉路?
不算白來了一遭。
司馬玄長劍染血,淋淋漓漓灑落一地,順著他來時的路,鮮紅整齊,如同夾道歡迎死神降臨?
他劍上還串著一個人,致死不知‘被抓’的司馬玄如何出現在了此處,如何了結他的性命?
如何?
飛奔而至,解救了東方雁的危機。
‘噗’一聲悶響,他連劍都嫌棄的拋開。
那人致死?
無從可知了。
火光中,有人瑟瑟躲在樹後。
是以手中沒有武器,卻是從一開始就沒有參加那激烈的一戰?
司馬玄看著眼前滿身狼狽一身血火的少女,喉間說不出的幹澀。
是誰欲言又止?
東方雁不解風情無暇搭話,四顧無人,揚起一抹淺笑?
“還有老鼠落網,要不得。”
說著,身形一轉到了樹後?
那人驚恐的盯著眼前滿身血火的少女,瞪大了眼!
卻片刻內恢複了平靜,不由掛上了一抹苦笑。
東方雁也愣了愣,即將出手的殺招一停!
是他?
沉默的對視,神經在叫囂腦中在撕扯,她卻隻露出平靜的笑容?
那人也似乎被她溫和平靜感染,此時含笑也帶了平靜?
閉上雙眼,視死如歸。
沒見著她溫和的淺笑~
她知道,那出手的人中似乎至始至終都沒有他,便作罷,便由他。
他耳邊卻是虛弱飄渺恍惚中帶著溫柔的話語,悠悠響起,如同一捧清涼,頓時滋潤了幹涸的恐懼?隻餘清風徐徐夜色微涼……
是誰笑?
“回去生個女娃吧,女娃多乖啊……江湖……水很深的。”
他一愣,再睜眼,那女子已經倒在男子臂彎中?
男子含情脈脈輕柔注視,對他視而不見,如若無物。
對她的決定,從無質疑。
有人騎馬而來驚慌哭喊,“小姐!”
人潮聲漸漸翻湧,卻始終沒人再注意這角落的少年。
仿若遺忘,仿若感傷。
她終究不願沾染無辜的鮮血,若沒有惡念,何必超度?是以最後也能放過那無辜善意的少年,是她無聲殘酷中,殘餘的溫柔。
他便看著那纖細身影終於有了個歸宿,不必一人單打獨鬥鬥智鬥勇,不必一人衝鋒陷陣刀光劍影,真好,真好~
此時劫後餘生,心裏卻是慶幸。
從一開始便沒有出手,隻因那身影太像,太像。
太像家中身懷六甲的妻子。
是以帶了一份憐惜三分不忍,終究因了這一時的善念,換了一條性命回來?
是緣?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