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水壩潰堤尚未完全修補,淩亂的石塊卻散落了一地。
看得出原料已經消耗殆盡,補給遲遲不來?
閑暇之際生貓膩,於是有人消極怠工情緒懶惰,是以翻出兩個浪花?
事實如此,足以表明洛星河手段終究是太過溫柔,大小事務相得益彰,思慮周全財務管理細化分明。
然而遇上這草蟒百姓?卻是有苦難言有理難說,哪裏敵得過這些青壯漢子遊手好閑油嘴滑舌滿嘴歪理?於是有句古語說得好——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於是這樣的秀才這樣的兵,真真是讓人哭笑不得的。
卻實在是洛星河的風格,如此一目了然?
想當年國泰民安風調雨順,沔南省城也一派安詳,洛大人政績斐然,一路提升?
是以好不容易招進了王都做了那戶部侍郎,算是一路順風順水,不過……
處理這等應急情況的態度卻始終太過溫柔,雖然說——那等懷柔政策,在國泰民安之際?百姓自然是十分樂於接受的。
而時局卻不同於此時災荒瘟疫,不免有人起了私心,哪裏如此輕易便能調轉?
不如雷厲風行,當斷則斷!
東方雁到來的一路上,道聽途說也聽官員們彙報了不少——
腰帶上別著那沉甸甸的金牌,她也隻覺得無奈。
對官員你可以用金牌壓壓,又當真以為是通關指令一路通行不是?
例如眼前這群百姓?
大抵是不吃官威這一套的。
於是洛星河見到東方雁,欣喜之餘?也是苦了臉。
身為主事者,他對此情況無可奈何,隻能請求司馬玄定奪,那通報的官員卻被東方雁捆粽子似的一串兒牽了回來?又怎麼得了……
洛星河苦了臉,是誰無奈失笑?
“洛華,你……這是做什麼?”
她挑眉,遠遠看著一群青壯漢子坐在地上無所事事的樣子,便能看出問題的大概,此時一挑眉,是誰笑?
“他要忙的事夠多了,能處理的事兒,我們自己處理就好了。”
她口中的他是誰?
不言而喻。
卻有人欣喜於她口中的‘我們’,是不是囊括了所有人,包括他洛星河?
欣喜之餘,五味雜陳,而他也是無奈,眼下怎麼處理?
他要是能處理,也不會派人詢問司馬玄?大抵腦子裏隻想到出兵鎮壓這一條道兒。
東方雁卻搖頭反駁,是誰思路清晰,高瞻遠矚?
“鎮壓隻能是一時,表麵平靜後患無窮,若是想堅持到堤壩修繕完成,便是萬萬使不得的。”
洛星河看著她睿智而閃耀著算計狡黠的眼光,如此光彩熠熠,卻也刹那失神?
自那次弄華閣殺人之後是第一次平靜的相處,而上次再見,卻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給他——
他帶兵從另一路找到了樹林,當年做沔南布政使,治下地理無一不精,幾乎是沒有過多的曲折便找到了他們兩人?
然而那夜,卻大不相同,甚至是從未見過的景象——
火舞紛飛,樹木枝幹紛紛化作焦炭,血火中聞見人體發膚焦灼的氣溫,是誰驟然心跳都漏了一拍?他刹那心驚!
心驚之餘,是誰勒令上前翻找那一具具焦 屍?隨即也在暗暗慶幸,那地上的焦骨中——
沒有她的芳魂。
那夜火光照亮了半壁天空,一路跋涉而來,撥雲見霧,是誰見了那火中相依的兩人?
火光中他和她的麵容都不甚清晰,恍惚間隻覺得仿佛他們站在一起,不論相貌不論身份拋卻地位,恍惚是那麼的般配?似要在火光中融為一體,無可分離。
是以心裏一酸,想到那雨夜那曼妙舞姿?縈繞在心口,卻終究揮之不去。
如今,那曼妙身姿,似乎也潤色了他人的風景?
那她,是否也對二皇子……
他不願想,隻一心盯著他懷裏的她。
置身火海的她所幸不算太過狼狽,即使一身血火,也沒被火焰舔去清秀精致的容顏?而他似乎也恨為何那火那樣溫柔,以至於她穿著他的衣裳,如此清晰鮮明,輕易的暴露在眼前,灼痛了眼球?
一潑涼雪,從頭?到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