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她失落看她悵惘看她不甘束縛帶她出去散心放縱?
一開始是興趣更多,事到如今,沔南一行才終於像是春雨催開了花朵——
她一路護持行事霸道,她機智果決避免流血衝突人心動亂,她不好大喜功,一路回來低調得令人發指!
他知道,他發出的公文她都看過,極力要求抹去她的名字。
他知道,他蠱毒發作她割腕相救,他醒來後隻字不提,隻當平淡。
她不知道,她病中,每每夜半有人書房徹夜燈火通明,隻為讓那些煩人的小事兒不要再驚擾了她的休息。
她不知道,她夜半熟睡有人輕手輕腳挪到床邊替她掩被,知道她睡覺習慣不好,不願她再為著涼而病弱。
她不知道,她落水那一刻他心跳近乎停止,幾乎是沒有過多考慮就投身湍急的河流中去。
若當時冷靜想想?大抵是不該如此衝動的,畢竟水流湍急,若是卷入其中,幾乎是可以預見的命在旦夕?
而他那一刻什麼都沒想——
有些事,明知是蠢,卻還是做了,沒有理由。
那一刻隻覺得沒有她的世界似乎也格外無趣,失了色彩暗了顏色,分外蒼白,寧願相伴。
什麼時候起?
是客棧被圍她委身脫困,爭得一線生機和逃跑的寶貴時機?
什麼時候起?
是水壩罷工有人動蕩民心,知道她隻身前去完美處理,令人省心?
什麼時候起?
是茶田她倉皇流淚夢中呼喚脆弱難言,心痛難以,自己守在床頭不願離去?
什麼時候起……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他從前不懂,留戀花場故作風流,放 蕩不羈,隻為明哲保身——
身為質子,怎能不顧?
他從前不懂,嬉戲人間,多少女子投懷送抱狂蜂浪蝶照收不誤,風流至此?
他從前不懂,若心裏有了珍重的人,再多繁花難以入眼,再多若水難以入懷?
若水三千,唯一瓢可飲。
有種人表麵平淡無奇不喜嶄露頭角不喜居功自傲,有種人不在乎身份錢財不在乎地位榮華,隻做自己想做的事,瀟灑快意不管不顧,何等逍遙?
有的人晃眼遇見便會匆匆錯過,獨留暗香幾許,像一盞香茶?
然而那茶若是細品,便愈發欲罷不能,為她癡狂。
他從前不懂,現在懂了,不知道算不算晚?
大抵是不算的。
此時此刻她在他身邊,此時此刻她與他的婚約已成,終於在她前路上烙下了自己的名字,就此相伴一生,是否千金難求?
無論前路坎坷,如今春風入懷再不願鬆手,不願再因了什麼誤會,一錯?便險險是一生。
此刻想來,分外後怕,以至於懷抱她的力度如此霸道如此緊密,是因為怕她當真如那藍天高雲上一晃而過的飛雁,風過無痕,隻留幽香幾許?
險些錯過了她,索性命運讓他彌補,隻屬於他,無可替代。
他思慮良多,她此時不知,暗暗跟麵前的金絲蜜餞做鬥爭,吃與不吃便是此刻最大的煩惱,蓋過此時一切,隻願糾結是否打破前塵禁錮?
前生殺手黑暗生涯,如今已經淡淡不可捉摸,然而——淡去?
不表示不存在。
隻是終於能短暫忽略不做考慮,卻有些習慣帶著黑暗的陰影在心頭揮之不去,讓意識下意識厭惡抗拒,每每這樣的時刻不經意的展現,便分外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