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喁喁而談——
“飛雁賢士不是不行啊,這分明是讓招。”
“這身手利落,若說不會武也沒人信啊。”
“終究是不想和長姐動手的吧。”
“誒……”
這樣的場景,似乎也是似曾相識的。
東方雁思緒有刹那的恍惚——
她總覺得是錯覺?
其實不是——
有人陰暗角落眼神幽昧,看著這一幕也分外的似曾相識。
多少年前,那揮劍之人,是她。
多少年前,白衣女子也是那般不願揮刀相向,甘願步步退讓?直到被她步步緊逼,逼到懸崖——
昔日閨房密語柔情相伴——終。
如今,她心腸依舊柔軟,不願刀劍相向?
曼華,你這樣子,怎麼得了?誒……
黑暗裏,一雙眼眸靜靜注視,帶著跨越千年的愛恨癡纏恩怨情仇,跨過了時間的縫隙,踏入了如今的時空?
而此時戰況一邊倒,東方雁似乎已經退無可退——
再退,便快到了禦案前?
已經有禦林軍神色戒備,她無奈止步,不再後退。
再退,她會被治罪吧。
她接戰不為如此,原本,或許希望……
希望……
罷了。
她輕歎一聲,無奈開口。
“東方菲,你鬧夠了嗎?”
“不夠不夠不夠!”
“你醉了。”
“我沒醉!”
“你醉了。”
她依舊是淡淡,重複。
“我……”
東方菲欲待反駁?卻不及開口……
‘叮當——’
清脆響聲,有長劍一柄,飛出好遠——在男賓席前打了個轉兒?堪堪止住。
她還保持著出招的姿勢,銀紗翻飛金紗未落,半空中閃爍朦朦的紅光,卻倒影此時人兒臉色慘白?
長劍離手,東方菲已經呆愣原地,甚至沒看清東方雁如何出招?
一局勝負已定。
無以取代。
她長腿輕柔落下,金紗翩飛,此時緩緩落地,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
一切都如同開始,從何處起?從何處終——
東方菲僵了僵,失去了長劍的手臂無力的垂落,她神色淡淡?火光中看不清神情——
似乎?她從始至終都沒看清過這個見麵的次數都能細數清楚的妹妹。
即使從未切磋?她也從未贏過。
“稟報聖上,姐姐醉了,有些失態,請聖上見諒。”
是誰跪在禦前?
有人神色愕然——沒想到如此地步如此步步緊逼,她依舊能神色淡淡為東方菲開脫?
聖上淡淡揮手,顯然此刻東方府家事,他不予理睬。
而此刻東方雁也不甚在意,她回過身,輕輕俯首在東方菲耳畔——
“菲兒……”
她心情深藏,深埋風雪之中,從外看,是堅冰一塊?卻不知內裏早已揉碎,化作淩厲飛雪,狂舞——
她語氣卻涼涼,似乎帶著終年不化的北國風雪,帶著肯定,帶著心傷?
“你想殺我。”
東方菲身軀一顫,張了張口,看向近在咫尺的東方雁,更清楚的看見她眸底深埋的蒼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你表現得太明顯,這樣不好。”
東方雁輕歎一聲,一言既出,似是提醒,似是教導?
東方菲神色陷入了呆滯,此時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說些什麼?
不,她不想的,不是想殺她,不是!或許……
是不想的。
東方雁輕歎,淡淡轉身,神態依舊從容不迫?
她步步穩健,走向案上——
走向一雙眼隻裝著她的那人身邊。
她神色淡然含笑,如同勝利者的姿勢走來?
沒人知道,此時,她敗得最慘——
敗在那即使從未擁有,此時也傷人最深的親情上。
他蹙眉,眼中是濃濃的憐惜,“為什麼?”
她神色淡淡,似乎無所察覺?
“什麼為什麼?”
“你不該下場。”
他心疼的握住她還纏著繃帶的手,憐惜的輕揉?他輕輕掀起廣袖,那繃帶已經散亂?一定很疼,卻看她笑得越發從容——
“我該下場的,避無可避,無需再避,這件事,總歸該有個交代的。”
“何必勉強自己?”司馬玄無奈搖頭,眼光中盈滿憐惜,“你不是那麼喜歡搶奪的人。”
她笑得越發開心,像個孩子——
“因為她要搶的,是你啊。”
司馬玄手指一僵,探究的看著她,她眼底似乎全然是愉悅和單純,此時卻有些迷蒙有些落寞?她淡淡歎息——
“這場比劍的背後,籌碼——是你啊。”
她仰頭望天,星疏月明,再璀璨的星光照不見她眼底?是誰眼中有晶瑩閃爍,似乎承載了星空的沉重?
東方雁的歎息化在風中,帶笑?
“我……不能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