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直呈禦上的十萬加急密報!
他手上正拿著一本火漆折子,她卻不甚在意,從書裏抬眼,隻是細細看了看他?
此時眼底有些憔悴,下巴有青澀胡茬來不及整理,整個人都有些疲倦狼狽的樣子?
她撅唇嘀咕。
“你最近好像很忙?”
他揉揉額角,不勝其煩。
“要到年底了,禮部戶部事情一大堆,最近父皇還把沔南的事兒都交給了我,是有些累。”
她蹙眉,嘀咕。
“這樣壓榨勞動力,漲不漲工資?”
這是個問題。
她的詞彙新穎好多人聽著有些不明所以,什麼是工資?
司馬玄相處日久大抵有些習慣,聽來應該是月俸的意思,他苦笑——
“幫自家老子幹活兒,哪有什麼月俸?”
她嘖嘖搖頭,像看個傻子~
“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你什麼事兒惹你老子不高興了?要這樣折騰你。”
……
這話,放在平常隨便哪個權貴家裏都有些大不敬了,人家可以說自家父皇是老子,你行嗎?
誰知道宴方根本一臉不在意的樣子,堂堂洛王殿下的老子便是當今聖上,從她嘴裏說出來便仿佛是街邊賣煎餅的……
這輕狂?著實令人咋舌。
某人卻並不在意這樣的細節,隻滿心抓著某人刻意掩藏的重點。
“你這是算關心我?”
洛王殿下眼光灼灼。
她神色淡淡,淺笑。
“算也不算,隨你怎麼想,要我幫你看什麼折子?”
他隨手把手上那封著火漆的折子扔到她麵前,厚重的紙封落在桌上一聲悶響,有人波瀾不驚,隨手撿起……
“嘶——”
一幹吃瓜群眾做了配音演員,有人倒抽冷氣嚇得不行犯了老慢支,有嗆咳聲響起,不足以打擾兩人的交談?
直呈禦上的十萬加急,在洛王殿下這像是沒用的廢紙!
這也罷了——
‘啪——’
有人比洛王殿下更隨意,抬手一挑便挑開了火漆,一臉嫌棄的將那裝著折子的火封扔到一邊?!
那架勢!更像是扔包煎餅的油紙……
於是吃瓜群眾們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洛王殿下和宴方公子討論的是煎餅和餡料,而不是禦折和水利?
天下民生大計這樣的沉重的命題在這裏似乎掀不起一絲波瀾,在兩人指掌間隨手轉圜,看不出凝重,仿佛隻是平常?
她閑閑瞥了兩眼,抬頭看他——
“你要不要去睡會?”
他看了看她,不答。
她卻不甚在意——
“隻有這一本了吧,我下午還要出門一趟,這水利圖一會我畫好放你書房,或者說你還有其他事要做?”
這語氣,像閑話家常……
住了幾天王妃寢殿,當真住出來一股子王妃味兒不成???
他目光灼灼,有些無賴,卻淺然失笑?
“我以為你要陪我睡會兒,白操心了。”
……
有人老慢支受不了這強大氣場,匆匆奪門而逃,太雷人了!
往日莊重的洛王殿下,今天怎的換了個人似的?還是說……麵對這小白臉,哦不,宴方公子,向來如此?
莊重呢?!矜持呢?!禮義廉恥呢?!!!
她挑眉,折子一甩——
“我收回前言,看來你還是很有精神的,你慢慢看吧。”
她說著放下折子,起身,撣撣衣袍轉身要走。
她看了看一屋子電燈泡,實際上不多的,這書房占地不比司馬玄寢殿小,偌大的屋裏擠了七八個幕僚?自然不算奪門而逃的幾個,此時也是分外寬敞有餘的。
有人眼色不錯,眼看洛王殿下和這小白臉,哦不,宴方公子氣氛不對,悄悄往門邊移動——
果不其然,她剛剛起身,便被司馬玄扣住手腕。
她低頭,眼中是淡淡的不耐,抬首迎上他眸,卻看見他滿臉倦色?心軟了軟,麵上卻越發冷硬。
“司馬玄,我說過……”
“我知道你說過,”他淡淡打斷,不甚在意,“不過是玩笑,何必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