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況,竟然也讓她睡了過去?
不過想來她下午本就做了噩夢沒休息好,喝酒喝了一夜,又到了半夜還沒睡覺,酒醉後又一邊在嘟囔要跟他走跟他走,現在……
倒是睡得香甜,讓他不舍吵醒。
他也依稀記得,那後來一路險險失控,在理智的邊緣徘徊,卻想來也是多少有些疲累的。
而她身子越發不濟,想來應該承受不住,也應是理所當然的……
卻不知,如此一來,竟然也逃過一劫,或是心劫,又或是……
命劫。
隻有天知道,若昨晚當真發生了些難以預想的事兒,從今往後的命運都會因此受到打斷而起伏,或好或壞無從所知,起碼,能預見到結局的一片黑暗。
黑暗中,一顆真心--
支離破碎。
兩人此時不知,等日後知了,卻也不知道這樣下去究竟是對是錯?
難分是非。
這般沒頭沒尾,一連過了幾日--
東方雁坐在屋內,卻還拿著他留下的紙條發神,麵無表情,又似是呐呐不知如何言語。
她無奈搖頭,一邊氣惱一邊欲哭無淚--
氣惱他還是拋下她一個人走了,又欲哭無淚,因他拋下她離開的理由……
竟然是不忍心吵她睡覺?
天知道,她素來淺眠,那天又怎麼會睡得那般深沉。
而此時隻因那紙張上字裏行間的霸道讓人分外無語,那孩子氣般的囑咐,又讓人哭笑不得--
不準睡屋頂,不準貪酒貪涼染了風寒,不準不吃藥,不準……
一連十七八個不準,她看得咬牙切齒!指尖緊了又緊,恨不得將那紙條揉吧揉吧撕了!
然而--
再仔細看了看那字裏行間的關懷,卻又分外舍不得?
似乎能想到那日他的疲倦是不是也沒有好好休息?
公文批改了一天,還陪她胡鬧。
翌日清晨又那般早的出了門去--
又有沒有時間補覺?
而信箋的最後,他又寫了個不準。
似乎落筆有些猶豫,最終也沒落下筆來?
她能想到他倉促間皺眉提筆寫字,坐在床邊桌案上一邊看著她,一邊神色糾結苦思冥想--
那字龍飛鳳舞,最後卻將那最後一條不準劃了去?
霸道補上一句……
不準不想我!
東方雁:……
記得最初看到這封信她也愣然了一瞬,看見這最後一句……
看一次一次無語!
她心裏忍不住大罵--
我去你娘的誰有空想你!你覺得我很閑嗎?!蛇精病!
然而--
她真的很閑……
而且……
沒有他的日子,似乎更閑了……
她覺得自己快要成了蛇精病,每每看到這一句如此無語,卻似乎也能想到他的笑聲他的身影的音容笑貌,低低叮囑細細囑咐?
如、在、眼、前。
而她,整日對著一張破紙條空寄相思?!
!!!
什麼時候她東方雁也是那般兒女情長的人了?
……
時光如水。
這日子一天天熱起來,便再穿不上哪微厚的春裝,她一身清涼,隨意輕輕掛著一襲薄紗,那不經意露出的肌膚卻還有輕紅淡淡許久不曾褪去?
讓人難以忘懷那夜險些失控,她卻不知道最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似乎記憶出現了留白,讓人無處可尋。
然而--
忍了又忍,她終究是個閑不住的性子,於是也不顧一群人奇怪的眼光?
她麻利換回了男裝!一身月白色衣袍翩躚,走出了王府~
那月白也是輕軟,卻不透亮,好歹是遮住了那滿身揮之不去的曖昧痕跡?
天知道她那天早上在房裏糾結了多久!
他的紙條,用一根簪子壓在了書桌上,而那根簪子也是分外的眼熟,發現的同時她心裏也是一暖--
那銀簪羽雁高飛,腳掌處係掛銀鈴一枚,尾羽長長飄落,細銀絲縷,恍惚看來便也如同鳳尾,昂揚清嚦?
看款式……
恍惚便有些熟悉。
那是多久之前,似乎……
是她回來王都不久?
她依稀記得,是那日參加那春亭湖畔小姐們的無聊聚會,一頓灌酒一片刁難,被她借著酒勁一一打臉絕無落空!她上了馬車倒頭就睡,又是誰似有若無氣息淡淡將她攏在懷中?
細心拆了銀簪,讓她安然酣眠--
越發……
沉靜?
恍惚是誰,那影子影影綽綽未曾看清,又看不見摸不著,卻又無時不刻角角落落的存在著,一張大網無聲籠罩而下,緩緩收網,直到將她罩如網中--
此時再掙,便再也掙脫不得。
糾葛自何處生?緣分自何處始?
一顆芳心何時交付再難掌握?如今人在這裏,心在這裏,卻仿佛隻剩跳動--
胸腔裏隻有一片虛無,隨著誰身影遠去,無心牽掛了去?
此時--
小徑上。
司馬玄騎在馬上,袖底,是她的手鏈難舍的掛在腕上?
輕涼,又微暖。
黑曜石自生涼意,也被體溫焐熱。
這微暖的觸感,卻像是她的柔荑,時時緊握。
仿佛如此,便像是將她一並揣著上了路,心裏再無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