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是寂靜的,我和幾個孩子卻不懂這些,擠在楊楓的床上睡了。楊楓是個孤兒,這麼說也不對,他還有爺爺。至於他的父母,十年前外出打工,至了無音訊。或許死了,或許還活著。盡管隻有父母,但他還有爺爺。他爺爺是個老羊倌,日子過得倒還不錯。楊楓看起來很痞,但那都是他裝的,因為他給我們講了心裏話。
他六歲那年,父母就走了,隻給他留下了一個草帽,草帽上鏽了一片楓葉。草帽早壞掉了,那片楓葉他卻留著,用自己拙劣的手法縫在新草帽上。他說這片楓葉是他父母愛情的見證。他父母不是包辦婚姻,在那個年代這種事情幾乎是聳人聽聞的。
那時候他的母親,在灰千金頂的紅楓樹下見到了牧羊的父親,兩人一見鍾情。我猜想那時候他的父親,肯定也是個反戴草帽的痞少年,那麼吸引他母親的,肯定是雲朵般的羊群了。他的母親是縣裏的一個大戶人家的女兒,家裏人肯定是不同意這門婚事的,她就偷偷跑出來,跑到灰千金頂的陳家,沒過門就成了媳婦。這種事情,讓她的家人蒙羞。她的父親,是一個老中醫,果斷和女兒斷絕了關係,不在往來。
這棵紅楓,是他的父母愛情的見證,這麼多年,依舊燦爛如晚霞。他已經記不清父母的模樣,隻有這片楓葉,是他唯一的寄托。聽到這,我陳懇地給他道了歉。盡管我是一個頑皮的孩子,但聽了他不幸的遭遇
說到這,故事也就完了。對於這種不幸的無序的遭遇,我不敢用自己濫俗的文筆來胡編亂造,我隻能盡量完美地呈現故事的真實性,但我又怕這種用別人的悲劇來演繹故事的行為遭天譴,所以隻能盡量短小,多餘的,就不做贅述了。
這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裏的人是個牧羊小子,反戴草帽。他嘴裏叼著草根,悠閑地躺在原野裏。一片紅楓,落到他的臉上,他嘴角含著笑,應該是做了一個美夢吧。
一個姑娘穿著草黃裙子,從九十九道彎走上來。她走到原野上,見到一棵紅楓,笑著蹦跳著。
她的聲音清脆,像是百靈鳥。她看著遠處的紅楓,覺得是多麼完美呀。她蹦著、跳著,也不覺得熱,走了好久好久,終於走到了樹下。
她忽然蹙起了眉頭,這樹下居然有一個青年躺著。這青年看著有些痞,影響了楓樹的完美。
她站在樹下,單手托腮思索著。過一會兒,她躡手躡腳走到青年身邊,拾起他臉上的楓葉。
牧羊小子醒了,他一把抓住姑娘的手。
“呀,是你!我見過你。”
姑娘掙脫了他的手,厭惡地問:“你是誰?你在哪裏見過我?你在這裏幹嘛?”
牧羊小子笑盈盈地打量著姑娘,說:“我是楊樹,在夢裏見到過你,就剛剛,我在這裏放羊。”
幾天後,在黔水縣某宅子裏。
“女呀,你有什麼事情給我說?明天說不行?天都黑了。”一個老頭的聲音傳來,很是和藹。
“爹,”姑娘輕聲喊,“我……”
“女呀,我給你講,今天唐家托人上門提親了。唐家可是縣裏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你嫁過去,一輩子衣食無憂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