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妮離開了這間酒吧,也算是結束了自己漂泊的四年生活。她想,多少年後,再回想起自己,曾經愛過一個詩人,曾經在生命最燦爛的年華找尋過他。她那時候回想這些,是哭著還是笑著呢?
她回想起之前待過的一家酒吧裏那個文雅的留著長發的疑似藝術家的人,忽然覺得一陣痛心,她這才覺得當初的決定多麼幼稚;她留下了三千塊錢,壓在同伴的枕頭下麵,還留下了一封信,或者說單單隻是幾個字的條子,上麵寫著“少喝點酒,珍愛自己。”;她還帶著一個盒子,裏麵裝著她過期的愛情。
再見了我的愛人,或許自己以後就要回歸平庸,像大姐一樣,嫁給一個自己壓根不愛但大人喜歡的人,一輩子相夫教子。這是屬於女人的命運,也是女人的悲哀。她酒量再好也隻是一個女人,她並不能跳脫出頭頂上無形的禁錮。
二妮忽然又想起自己的大姐,她是一個美麗的女人,也是一個溫柔的女人;說得難聽些,她是一個美麗又懦弱的女人。二妮看見了李嘉對自己的同伴做的事,盡管不算特別出格,但她著實看見了他對她摟摟抱抱。二妮替自己的大姐感到悲哀,誰知道李嘉背著大姐做了多少虧心事!
米二妮沒和李嘉一起回去,她堅持自己一個人坐車。李嘉很不放心,硬是把她送上車。他有什麼不放心的呢?憑他的人脈,要是真要尋找怕是早找到自己了。
“二妮,你到家了就給我回個電話。”李嘉認真地對她說。
二妮用輕蔑的眼神看著他,心裏好笑。
“那天是那個人喝醉了,差點跌倒,我攙扶了一把,”李嘉被盯得心裏發麻,別開臉,“你不要和你姐姐說。”
二妮笑了,她問:“哪天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道。”
李嘉舒了一口氣,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看二妮。
總的來說二妮回家了,剛好趕上她爺爺整百歲酒的日子。爺爺也老了呢!她覺得自己愧對爺爺。
“二妮,你也不小了,該嫁人了,爺爺還想抱外孫呢!”米老太爺喝了點酒,臉色紅撲撲,像個孩子。
“聽爺爺安排,爺爺說是誰就是說。”米二妮說。她的心裏忽然一痛,自己終究是逃不出這個無形的枷鎖。
“二妮你放心,家裏不會虧待你的,你爸爸沒兒子,打算給你招個上門女婿。”米老太爺覺得二妮這次乖乖聽話是真的懂事了,他當初就反對米忠良去找二妮,他相信隻有等二妮出去長長見識才能長大,才知道家裏人對她的一片苦心。
二妮的守望是什麼呢?我聽完後一直思索這個問題。她守望的是愛情,還是親情?
“二妮,對不起。這些年難為你了,你吃了多少苦。”我隻是把二妮的故事當作故事聽,瘦竹竿應該和我不一樣吧。我還沒想到,二妮說得輕描淡寫 ,她應該吃過不少苦頭,絕不是隻言片語能說清楚的。
“不要說對不起,”二妮笑了笑,很勉強,“我後麵兩年也沒有找你,我早忘了你了。”
“嗯,忘了好,我不值得你去愛,我是一個人渣。”瘦竹竿深吸一口氣,苦笑一聲。
我現在覺得這就像一場戲,不,應該是三場。瘦竹竿和一場,米二妮一場,瘦竹竿和米二妮一起也有一場。在瘦竹竿的戲裏,有的隻是前人的恩怨情仇;在米二妮的戲裏,她在愛情和親情間苦苦掙紮;而他們倆的戲,到這裏怕是要散場了。
“我很想問為什麼當初你不辭而別,但現在沒必要了,我也不問了,”米二妮歎了口氣,盯著瘦竹竿說,“我下個月初一結婚,招上門女婿。”
瘦竹竿看著米二妮點點頭,卻沒有說話,他一定是醉在了米二妮眼裏。二妮很美,別的不說,但是一雙眼,就像美人醉一樣,散發著醉人的味道,多看一眼,怕是就要淪陷。但下個月初一,淪陷在這雙眼裏的就是別人了。不知道誰有這般福氣,娶到米二妮!要知道,嫁給他的可不單單是米二妮,還有米家的一半家業!
“好了,我走了,”米二妮抱了抱瘦竹竿,“我曾經愛過你,我一直在等你飛回來,在這裏和我一起看日出日落。”
二妮走了,我看著愣神的瘦竹竿,突然很想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訴米二妮。我知道瘦竹竿是愛米二妮的,但他沒辦法,他們到底是兄妹啊,這條無法逾越的道德底線,成了他們的愛情的鴻溝。我歎了口氣,看著米二妮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