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發出讚歎,又見一隻皓腕緩慢從舞台中心伸出,彷佛是直接從地麵上長出來一般,天然無暇,卻又五指彎曲輕輕轉動,好像那手心處有一圓球在緩緩滾動。
錚,錚,一絲古箏樂聲飄渺而來,漸入耳際。隨著音樂響起,那隻皓腕扭動著,痙攣著彷佛要掙出地麵。箏聲急促,扭動愈急。嘭嘭作響,皓腕帶出了一抹肩膀。
玉肩微斜,左邊地麵隆動,彷佛一個頭顱在掙紮。箏聲更加急促,噔,噔噔,噔噔噔,頭顱使足力氣躍出地麵,一頭長發灑向天際。
須臾間,一個曼妙身軀已是趴倒在舞台中央,彷佛是那下界的生靈,飛升到了上界,虛弱而無力。嬌軀微扭,緩緩在舞台上挪動。掙紮著爬起,又倒下,再次爬起,反複了幾次,嬌軀站了起來,長發披肩,嬌軀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如霧薄紗。
當眾人想看清麵龐的時候,台上那女子舞步擺動,薄紗起伏波動,將整個身軀籠罩起來,仿若一抹青煙,在舞台上四處流轉。
而那舞台,又彷佛一間牢獄,密不透風。每每青煙逸到青色圓圈邊緣,圓圈處電閃雷鳴,青煙哽咽著再覓他處。良久良久,箏聲漸緩,青煙舞步遲鈍了下來。漫天飛舞的薄紗緩緩落下,那嬌軀顫抖著又趴伏在了地麵上,彷佛已經臣服於那青色牢籠。
錚錚作響,箏停弦斷。那臣服的嬌軀爆出一絲血色,青色圓圈頓時化為血霧重重,一時間舞台紅光彌漫,待得紅光散盡,那嬌軀已是不知所蹤。
台下眾人已是驚樂傻了呆了,此刻看到嬌軀不再,正自疑惑,性急的曾曼玉已是大聲喊叫:“人呢,怎麼沒了,哪去了。”
這時候台上薄霧已然散去,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莫姨已經站到了台上,似笑非笑的看著眾人。
李雲飛心思動的很快,失口叫道:“莫姨,方才那女人是你?”
莫姨抿嘴微笑,嬌聲說道:“各位,我們千機廳的這個夢幻舞台效果如何?這是我們準備新推出的舞台劇‘飛升’,大家多提意見啊。”
飛升?新推出的舞台劇,暈菜了。鬧半天請我們過來就是為了看這舞台劇?不過這舞台劇也真好看,頗有新意,動人心魄,如果推出,肯定大紅而特紅。
乍一見到這驚豔的表演,眾人的心都被調動了起來,甚至要直入戲中,去解救那不屈的精靈。對強世的不屈服,甘願血爆也不願意臣服,在那血色彌漫的那一刹那,李雲飛好像突然領悟了一絲真諦。
上方極樂世界有痛苦嗎?
前往之人多麼稀少!
下界十八層地獄有幸福嗎?
權貴們爭先去擁擠奔跑!
作為下界的精靈,可能花費了諾多努力方能晉級到上界。然而到達後才能深刻領會那高高在上的並非幸福,可能意味著無窮盡的壓迫和桎梏。
屈服與反抗,這是一個永恒的主題,何去何從,是每個人拷問良知的岔路口。無論你選擇的是什麼,都將是一條不歸路,不同的是你自己走的是否能安心而已。
順民是無奈的,同時也是可悲的,正所謂世有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再沒有比狗更饑餓貪吃的,再沒有比官員更無恥可怕的。
那麼是甘願當一個順民,還是努力爬升然後屈服於上界,做一個無恥可怕的官員?
抑或是用鮮血爆發出那一絲不屈自由的天性,打破那牢籠?
李雲飛陷入了深思,渾不覺旁邊已是人去樓空了。大夥已經跑到了舞台上去滿足各自的獵豔心理,唯獨剩下一個李雲飛傻傻的呆站著。
“喂,李雲飛,你快上來,看這地麵好奇怪,好多泡沫。”
耳邊傳來曾曼玉歡快的叫聲。李雲飛猛然醒悟,選擇不是說選就選的,那是做出來的。唯有事到臨頭,你的內心選擇了什麼,那才是你的本意,何苦現在這麽自己的良知呢?
不禁啞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