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先斬後奏(1 / 2)

鍾成說:“正合我意!我們是不是要喬裝打扮?我們這模樣,會不會被認出是幹部?”

馬超說:“您等等,我去去就來!”

一會兒之後,馬超弄來了兩件舊夾克和兩頂草帽,兩人換了衣服,相互看了一下,鍾成說:“不錯,有點土味了!”

馬超說:“我們再推上一輛破自行車。車上再夾個口袋,裝成收麥子的商販,鍾書記,您覺得怎麼樣?”

“好主意!就這麼辦。”

兩人各騎上一輛舊自行車,來到了江灘鎮最窮的村——馬灣村。馬灣村的窮,從房子上就可以看出來,樓房少,瓦房多,有的瓦房已經是危房了。鍾成到過一些村,那裏的樓房都快普及了。

兩人試著吆喝了幾聲“”後,都覺得很好笑。喊得太不專業了!聽起來就不象是做生意的。鍾成說:“算了,我們直奔主題吧!”

他們在一家破房麵前停下,門口有一個老太太抱著一個小孩子坐在門口,滿臉愁容。馬超走上前,說:“大娘,有麥子賣嗎?”

大娘說:“沒有!能賣的東西早就賣了!家裏隻剩下一點糧食了!”

馬超說:“大娘,能給點水喝嗎?我們好渴!”

“水倒是有!你們在這裏坐一會,我去給你們弄點。”

兩人就在門口坐下了。喝過大娘的水,他們就和大娘攀談起來。

不談不知道,一談嚇一跳。鍾成沒想到,現在還有這樣窮苦的人!大娘的兒子癱瘓在床,媳婦丟下孩子跑了,家裏的田就由她和老伴在耕種。收來的錢用來給兒子看病都不夠,更談不上交公糧了。去年,因為沒有交公糧稅費,家裏的電視機被村幹部搬走了。今年又到了交稅費的時候了,前幾天村幹部路過時還說,要新帳老帳一起算!

這就是他們所說的釘子戶嗎?窮的連釘子都沒有。

鍾成感覺到有點想哭。

他從口袋裏拿出兩百元錢塞給大娘說:“大娘,您的生活太苦了!這點錢您先拿著給病人買點補品吧!”

也沒聽清楚大娘在後麵說什麼,他就和馬超急急的走了。

他們接著又訪了幾戶人家,其中有因計劃生育罰款變窮了的,有種田不善種虧了本的,有家裏有重病人的,有家大口闊的,總而言之,都是些破了產的農民。他們實在交不起稅費。

回來的路上,鍾成和馬超分析了費用逐年上漲的原因。其實,國家的農業稅並不算高,但各級政府的提留太多了。縣裏有,鎮裏有,村裏也有,層層加碼,都落到了農民的肩上。在江灘鎮,每畝田的提留總額就高達200多元,加上國家規定要上交的,有三百多!

第二天,大家又開了一個碰頭會。這次會議基本上成了一個為農民訴苦的會。鍾成昨天的一番話,讓他們不再敢談整農民的話了。實際上,通過昨天的明察暗訪,大家換一種眼光看那些釘子戶時,看到的更多的是苦難,是不幸,是貧窮,是無可奈何,是有心無力。

塗思兵昨天受了批評,今天想挽回一點印象。他說:“前天聽了鍾書記一番語重心長的話之後,可以說內心裏受到了極大的震撼。鍾書記的批評是非常中肯的,我們當幹部時間久了,已經嚴重的脫離群眾了,脫離我們賴以生存的階級了,這樣下去是非常危險的,昨天,我和周副鎮長就是帶著對勞動人民最深切的同情之心去開展調研的。同誌們,的確是觸目驚心啊!農民真是苦啊!遠遠地超出了我們的預計和想像。調研之後,我想,我們今年的征收措施要做一點調整,成立執法隊的計劃就取消了算了!還是以批評教育為主。”

鍾成對塗思兵的態度的轉變非常滿意。

一個一把手有沒有威信,就在於大家能否隨著你的思路轉,就在於大家能否按照你的意願辦事,就在於大家能否為你放棄自己原來的觀點。塗思兵的表現讓鍾成感覺到了自己的影響力

鍾成給大家講了昨天的調研情況,談到那位兒子癱瘓在床的老大娘時,他說:“與其說我是從她身邊走開的,不如說我是從她家門口逃離的。為什麼要逃離?因為呆在那裏我覺得羞恥!也許因為我是一把手的原因,我的這種羞恥感特別強烈。在我的治理下,江灘鎮還有這樣貧窮的人,我這個鎮委書記是有責任的。難道對待這樣的貧困戶,我們還要派執法隊去沒收他們家僅存的幾袋糧食嗎?”

他喝了一口茶,接著說:“塗鎮長剛才的一番話我很讚賞。的確,我們要帶者對勞動人民最深厚的感情去看問題,去想辦法。汪鎮長果斷地放棄了成立執法隊這個措施,我個人十分讚成。我們是人民民主專政國家,不能去專人民的政!大家說是不是?”

“當然!當然!”

鍾成接著說:“可是,工作任務還是要完成的。我們是革命幹部,如果不能按要求完成上級交給我們的任務,就是瀆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