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片的山海拔特別的高,山上的灌木叢又長得茂盛,若不是仔細瞧沿路的標記我還真的分辨不出上山的路來。
山坡又陡得厲害,每走一步都有往下滑的錯覺。
不得已,我隻能一手杵著樹枝,一手提著兩隻老母雞,吃力地往上爬。
走到快半山腰的時候,麵前出現了一縷隱隱約約的白煙正不停地往上升著。腳下的山路也平緩了不少,估摸著不久就要到有人煙的地方了。
想到一會兒就能見到外婆和舅舅們,我心底別提多高興,連帶著一路上的辛苦都減退了不少,加快腳步往前跑去。
約莫又走了一個多小時的功夫,我才在一處隱蔽的林子裏找到了之前冒著炊煙的地方。
眼前是一用籬笆圍建起來的小院,看著麵積不算大,也就百來平方米。
門口正對著是一間大的泥胚房,右側是一間小木屋,看著應該是放柴火的地方,而左側則是個半開放的木欄屋子,養著七八隻山雞,正咕咕直叫喚。
院子裏沒有人,屋子木門也是虛掩著的,估計這會兒人還在裏麵睡著午覺。
我將手上的樹枝丟到一邊去,又理了理濕透的衣裳和頭發,提著雞就往院子門口走。
還沒等我進院子,木門哢吱一聲就開了。
裏麵走出一身穿藏藍色襖子,頭發毛糙的婦女,手上還拿著一沉甸甸的尿壺。
一眼我就認出了那人是我舅娘!
雖說我十多年沒有見過舅娘,但她卻還是和我印象中的一模一樣,身材臃腫,臉上泛著油光,皮膚卻透著經年暴曬的黝黑。
剛才上來的時候,我生怕找錯了地方,現在看見舅娘,我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隻是我這高興勁還沒過去,舅娘抓著沉甸甸的尿壺就往屋子裏跑,臉色難看得仿佛見到了什麼怪物似的。
我想著一定是自己這副狼狽樣嚇壞舅娘了,心裏過意不去,趕忙提著兩隻雞往院子裏跑,邊跑還邊大喊著:“舅娘,是我啊!小雪兒!舅娘——”
可舅娘卻不知怎的了,我都快把嗓子喊破了,她卻還像沒聽到似的,嘭地一聲重重地把門關了起來。
望著緊閉的木門,我心裏犯著嘀咕,卻想著自己這麼多年沒回來,加上又是這麼一副見不得人的尊容,也怪不得舅娘想不起我。
於是,我又走上前哐哐地拍起門來,大喊著:“舅娘,舅舅,外婆!我來看你們來了,快給我開門,我是小雪兒啊!”
我喊得十分大聲,山裏方圓百米處都回蕩著我的叫喊,可麵前的木門就是緊閉著,說什麼也沒有再開的意思。
這到底怎麼回事?難道舅娘他們真的忘了我?
不可能,就算十多年沒聯係,好歹我也在他們身邊養過一段時間,哪能說忘就忘。一定還有別的什麼事。
心裏疑惑著,我抬手又要拍門。
手還沒落下,木門卻哢吱一聲又開了。
這屋子的門是往外的,我一時驚嚇,往後退了兩步,抬頭就望見了滿頭銀絲的外婆正杵著拐杖,一步一蹣跚地從屋子裏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