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嫂生怕我自己跑出去再出什麼事情,焦急地攔著我,說什麼也不肯讓我出門。拉拉扯扯之間,我忽然覺得眼前蒙上了一層黑霧,腦袋一陣眩暈,身子一軟,整個人就重重地往後倒了下去。
不知暈了多久,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床上了。
床邊坐著一個年約五十的老頭,穿著一件洗的發黃的白大褂,脖子上掛著一個已經生鏽的聽診器,手輕輕地搭在我的手腕上正給我把著脈。
見我醒來,李叔和李大嫂著急地就湊了上來,欣喜而又激動地看著我。
李大嫂邊抹著淚邊關心地問:“孩子,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有哪裏不舒服嗎?”
我微微動了下手腳,雖然身上沒什麼力氣但基本的活動還是很靈敏的。可是我的胸口卻難受得厲害,感覺像是吞了一團鐵絲似的,隻要我微微一呼吸,胸口就刺痛得厲害。
正要說話的當口,突然有一股溫熱的液體湧上喉腔,身體猛地一仰,頓時就吐出了一大口殷紅色的鮮血。
強烈的眩暈感再一次席卷而來,我整個人就像是被丟進了滾筒洗衣機似的,暈晃得很,喉腔裏更是有一股鹹澀的血腥味揮之不去,直覺告訴我,可能我很快就要死了。
之前我就在李大嫂的口中聽說過李鳳有咳血的頑疾,當時還沒怎麼放在心上,隻想著不過是咳幾口血,想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卻沒想到這病症來勢如此凶猛,我根本抵擋不住。如果再這麼咳下去,總有一天我會咳死在這床上。
想來李鳳這病已經不是一日兩日的了,李叔和李大嫂都有種見怪不怪的感覺,卻還是磨滅不掉臉上的擔心,憂心忡忡地看著躺在床榻上的我。
李大嫂搓了搓放在胸前的雙手,不安地詢問道:“王大夫,我閨女這病——她——”
王大夫無奈地搖了搖頭,說:“你閨女這病是娘胎裏帶出來的,不好治,要想徹底治好隻能去省城的大醫院。我這裏隻能盡量給她延長時間,讓她好過些。”
李大嫂和李叔的臉瞬間就耷拉了下來。李叔半躬著身體,雙手不安地垂在兩側,瑟瑟地問:“王大夫,要是去省城治病,得花多少錢?”
王大夫環顧了眼四周的擺設,又看了眼李大嫂和李叔,歎氣垂頭道:“你閨女這病就算治了也是沒法和正常人一樣了,不如算了。”
“這哪成?我閨女才多大,咋個就能算了。王大夫,您盡管說,我盡量想辦法,一定會湊夠錢帶鳳兒去省城裏看病的。”李叔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說。
王大夫垂著眸猶豫了小半會兒,才又緩緩地開口道:“這個病,沒有七八萬估計下不來,具體還要看省城那邊的醫生怎麼說。”
這句話說完,屋內頓時陷入一陣沉默。
李叔猶如當頭棒喝般錯愣,眼睛緊緊地盯著我,淚水卻不斷地在眼眶中打轉。李大嫂也忍不住留下了淚水,卻強忍著自己沒有哭出聲,隻別過臉去特意不讓我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