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這天,我老早就將米糊疙瘩的攤子收了起來,特意換了套幹淨的衣衫,又梳妝了一番,眼看著就要到我和鐵蛋約好的時間,穿好鞋襪就急匆匆地出了門。
才走出大院門口,抬頭我就看到了站在榕樹下等著的鐵蛋。
此時太陽已經落下了大半,夕陽的餘暉落在鐵蛋的身上,將他纖瘦的背影拉得老長老長。我心裏一時觸動,再次泛起對他的愧疚之情。
若不是我的出現,或許鐵蛋也不必如此的落寞。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鼓起膽子往前走,故作輕鬆地叫了鐵蛋一聲,“鐵蛋,你來了?”
鐵蛋並沒有回話,也沒有任何的動作,依舊背對著我默默地站著。
我以為他沒有聽見,提高音量又叫了他一聲,卻沒想到他還是沒有回應我。心裏的怒氣蹭的一下就漲了起來,我想著約我出來的人是他,現在不理我的還是他,這不是在耍人嗎?
一時氣不過,我邁開腳走上前,朝著鐵蛋的肩膀就拍了下。可還沒等我開口把心裏的惱怒發出來,他的整個身子卻像一塊木板似的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心頓時一怔,我連忙大叫了一聲“鐵蛋”,緊接著又撲到鐵蛋身旁,吃力地將他的身體翻過來。
看見鐵蛋正臉的時候,我差點嚇得連魂都沒了!
鐵蛋現在哪裏還有一個人的模樣,整張臉都是青紫的,眼耳口鼻通通滲著鮮血,嘴巴張得老大不說,連他的眼珠子都是高高地凸在外麵,看得令人驚悚無比。
我的心瞬間就狂跳了起來,哆哆嗦嗦地將手伸到鐵蛋的鼻子前。確定他已經沒有呼吸之後,整個人都呆滯了。
在院子裏摘菜的娘聽到動靜迅速地就衝了出來,看見倒在地上的鐵蛋先是一怔,雙腿突然就軟了下去,“噗通”一聲就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娘被嚇得不輕,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鐵蛋,胸口不斷地起伏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手撐在地麵身體卻止不住地顫抖,驚恐無比地問:“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心底雖然不敢相信,卻還是顫顫巍巍地開了口。
“鐵蛋他——死了。”
於此同時,在田裏忙完農活的村民們一個接著一個地往我們這邊走,遠遠就瞧見了癱坐在地上的我和我娘,緊接著就發現了倒在地上死狀可怖的鐵蛋。
不過短短五分鍾的時間,整條村的村民都趕了過來,裏三層外三層地將我和我娘圍在中央。
六嬸得到消息,連身上的圍裙都沒來得及解下,急匆匆地就跑了過來,看見已經咽氣的鐵蛋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我的娃啊,你咋個這麼命苦,年紀輕輕就去了!雖然我不是你親娘,但自從你爹把你帶回家來,我就一直當你是親兒子養,你咋個能這麼狠心讓我和你爹白發人送黑發人!”
六嬸哭得撕心裂肺,周圍的村民更是議論個不停。
這時,不知是誰在人群中說了句:“鐵蛋這娃子死得蹊蹺哩!怕不是被誰給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