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最後陸錦屏是自己回公寓的。起初她一直生蕭湛的氣,等到最後不見他來,她就開始慌了。打電話給範家明,他正在手術,很晚才把蕭湛的活動路線圖發過來,顯示他在老城區一帶轉了很久。
晚些時候,本地網站媒體開始大肆報道一則緝毒新聞。開頭是“據熱心居民提供線索,警方在老城區三角街一帶搜獲大量毒品,並抓捕涉毒犯罪團夥一批。這是我市今年來破獲的最大販毒案件……”
陸錦屏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抖,她問道:“新聞裏的熱心居民是蕭湛嗎?”
耳邊響起打火機的聲音,範家明頓了頓,回道:“是他。你們下午在湖邊救的落水女,是個癮君子。蕭湛跟她回去,摸清了情況後報警,和警察一起抓人。我估計他想起什麼了。”
陸錦屏心裏咯噔一聲,“那現在我要怎麼做?”
“靜觀其變吧。他要是不肯說太多,你就編個理由帶他來醫院,我給他做個檢查就能知道詳情了。”
“好。”
等到半夜時分,蕭湛才拖著疲憊的步伐回來。他摸黑進門,借著清淺的月光看見陸錦屏蜷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的歎息像黑夜一樣沉重,輕手輕腳的走到她身邊,剛把她抱起,她就皺著眉頭醒來。
蕭湛身上的煙味太濃。
範家明無聊時跟陸錦屏說過蕭湛記不得事後倒是戒掉了煙。他還給她發蕭湛抽煙的照片和視頻。
照片裏他穿著髒兮兮的戰鬥服,像是剛執行完任務回來。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一雙鳳目微微眯著,嘴巴咬著煙頭,一手熟練的點煙,另一隻手搭在椅背上,深沉的望著某個地方發呆。
視頻中則是戰友喊他一聲隊長,給他扔了一支煙。畫麵很抖,光線暗,像在快速行駛的車廂裏。戰友問他在想什麼?他挑眉壞笑,回了兩個字,女人。一貫平直的唇線因為發音,在上唇中間鼓起一個唇珠,尤為魅惑。
那刻邪魅狂狷取代他平日的正氣凜然。陸錦屏發現自己喜歡他任何樣子,包括初見時他的冷漠,包括記不得事的沉靜。
“你去哪了?”陸錦屏問他。
蕭湛沉聲回:“緝毒隊長請我喝了一杯。”
她點頭,斟酌著問道:“你想起什麼了嗎?”
他把她放在床上,回道:“想起自己是個當兵的,高中畢業後考了警校,後來申請進特種部隊。”
說到這,陸錦屏渾身一震,從床上坐起,追問道:“還想起什麼了?”
他抓了一下頭發,雙手搓了搓臉,疲憊爬滿黑曜石般的眼睛。
“想起你在雨天撞到我,我威脅你把我帶回公寓。”
她輕輕點頭,身體止不住發顫,害怕下一句他要說離別的話。於是,想也沒想,直接伸開胳膊抱住他,用帶著南方水汽的柔軟嗓音在他耳邊無奈道:“所以,你知道我編故事騙你了。”
他失笑,沒推開她,也沒有像以往一樣親密相擁,而是沉聲道:“我是特種兵隊長,不是籃球隊長,也不是足球隊長。”
她跟著笑,眼淚順著鼻梁滑下來,滴在他的頸脖上。
“睡吧。”
“嗯。”
他簡單話別,她努力答應。
第二天她起床時,桌子上再沒有可口豐盛的早餐,隻有滿滿一杯子的煙頭。從數量來看,蕭湛像是在窗前坐了一夜。
她打電話給範家明,那邊接了卻沒人說話。正準備掛掉時,卻傳來蕭湛的聲音。
他清冷的聲線質問範家明道:“我怎麼會在陸錦屏公寓裏?”
範家明無辜的回:“你自己跑去的,我攔都攔不住,關我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