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多鍾,蘇筠在床鋪上翻個身,心神漸漸清醒,她今天身上不舒服,所以請了假,而且今天是大課,雖然她早已習慣別人看自己那驚豔的眼神,但是想到一屋子的男生,全都一副豬哥的表情看著自己,就著實不舒服了。
蘇筠的長相大部分隨了母親的溫婉甜美,挺直小巧的瓊鼻,完美形狀的菱唇,標準巴掌大小的瓜子臉,就是眼型也是母親一樣大大的杏眸,隻有黑的如同鑽石一樣閃亮的瞳仁和父親一樣,流轉的眼神中不經意間就會流露出隱含的智慧和與生俱來的尊貴。
揉了一下惺忪的睡眼,蘇筠起身,身著白色的碎花棉睡裙,及腰的長發柔順的披散著,一番梳洗,蘇筠拿起透明的玻璃杯倒了一杯酸牛奶,和一塊土司慢慢的嚼著,她從不喝純牛奶,受不了那股腥腥的奶味,這也是遺傳了父親的刁鑽。
“嘩”的一下拉開粉色窗簾,蘇筠對雲清園裏每棟女生宿舍裏那一成不變的粉色窗簾,真心的蛋疼,臉蛋疼,牙酸的,不過汪明豔倒是對這些粉色紗狀的窗簾愛得不行,隻要有些髒了,使那粉色受汙,立馬扯下來去洗。
這種行為出現在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汪大小姐身上,實在有些匪夷所思,隻能說是愛屋及烏,誰讓汪明豔最愛的就是粉色,最喜歡的莫過於Hellokitty,難道自己沒有小女孩情懷?蘇筠呆呆的看了一會粉色窗簾。
她現在的樣子,一身家居睡裙,長發淩亂中帶著剛醒的無力感,一向清淡的眼神中此時盡是迷蒙與茫然,歪著頭,嘴巴微撅,這可愛迷糊的樣子,如果被人看到,一定認不出是以清冷睿智而使人熟知的蘇筠。
大家眼中的蘇筠是獨立堅強的,是自信高貴的,起碼這是她的氣質給人的感覺。蘇筠沒有在意過別人對她的看法,她也沒有問過,她一直在努力的完成父親交代過的。
“筠筠,記住,你姓蘇,你應該依此為傲”。父親在病榻上看著蘇筠,堅定的說道,眼神中閃現著執著。
蘇筠從小一直努力的完成父親交代的標準,練書法,練鋼琴,學舞蹈,學古箏。父親對她的標準近乎苛刻,而學習這些所負擔的學費,使得父親那微薄的工資根本就不夠用,蘇筠不止一次聽到過母親與父親抱怨。
可是父親隻是沉默,在母親發泄完之後,父親每次都會認真的說道:“她是蘇家的孩子,是長房嫡女”。
而母親這時總會嗚咽哭泣糯聲道“:你這是怪我嗎?”
父親則是輕輕的走到母親身邊把她摟緊在懷裏,輕聲說道:“雲夢,你是我一生追逐的夢,我怎會怪你?”
這樣的對話,被蘇筠重複著聽了幾回,那時蘇筠已經八歲,雖然不能理解,但是記得很清楚,長大以後,蘇筠已經能從記憶中的那些隻言片語中,組合出父親和母親那近似狗血的愛情故事。
趴在陽台上的欄杆上,蘇筠靜靜的看著雲清園裏開的如同鵝毛雪一樣的白玉蘭,空氣裏有股清淺的香氣,夾雜在這清晨微涼清爽的晨風裏,很是好聞。
“玉蓮佳處。萬花織組。問何人解有,玉蘭能賦。老子婆娑,長與春風作主。彩衣舞。看人間、落花飛絮。”
蘇筠想起詩詞中寫到的玉蘭,看著樓下那開到絢爛,連成一片白茫茫的玉蘭,一時怔忪。
那年蘇筠十歲,父親纏綿病榻三個月,曾經‘岩岩若孤鬆之獨立,肅肅如鬆下風’的男子,此時已瘦的身削似薄紙,再也沒有往日的風姿,不過在幼小的蘇筠眼裏,父親仍是那個可親可敬的父親。
“筠筠,爸爸對不起你,你本應是長於富貴家的公主,應該受到最好的教養”。父親滄桑的聲音中帶著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