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出賀卡的的當天晚上,我在宿舍裏看書,月月喊我接電話,我從上鋪跳下來,跑過去接過聽筒,隨口問月月:“誰呀。“
她說:“大叔。”
洛浩宇“大叔”的稱呼來源於他有一次到班裏來找我,班主任在門口問洛浩宇:“請問你……”
我忙從座位上竄出來,撞開老師理直氣壯地說:“我大叔。”
於是乎全班同學都知道了石若芯有一個又帥又年輕的大叔。
他喊了句“若芯”,然後半天沒說話,我還以為是聽筒出了問題,把電話線又拉又拽的弄得呲呲啦啦作響,在“喂”了若幹聲之後,就聽到一個怪怪的聲音,洛浩宇說:“我決定了,不出國了。”
我迷惑不解,也聽不懂他到底在說什麼,後來才知道出國留學是洛爸爸為洛浩宇安排好的路,卻因為我那首莫名其妙的詩洛浩宇和父親做了抗爭,決然地留了下來。
這些都是我很久以後才知道的,是洛媽媽告訴我的。洛浩宇不會說,他是個有什麼事喜歡死扛著的人,更不會讓我知道他曾經為我做過什麼事情,或者會為我做什麼事情,他覺得這樣會很沒麵子,會在我麵前抬不起頭來,於是寧願選擇自己默默承受,也不要任何施舍來的愛情。
我們兩個最終都沒有走到一起的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他這樣愛我其實給不起。
高考最後一場結束,我懷著雀躍的心情和同學結伴出考場,在那麼多等候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邵磊,他瘦了一點,更黑了,這讓他的笑容愈發的耀眼,有掃盡陰霾的感覺。
我們兩個去喝了冷飲,在步行街上吃關東煮,吃烤肉。繁鬧的城市華燈初上,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和林立的店鋪慢慢地從我們身邊流過,有一種舊電影的錯覺。
我一手拿著可樂,一手舉著烤肉串,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在邵磊的前麵,不時地回過頭來邊倒走邊對著邵磊笑得像一棵風情招展的熱帶樹。
他一邊提醒我不要撞到別人的身上,一邊又要拿出餐巾紙為我擦去因為吃烤肉被弄花的半邊臉。我霧蒙蒙地看他,他也很恍惚,眼睛裏有很多似是而非的東西在流淌,類似愛情。
等到轉得走不動了,我們就坐在步行街的長椅上休息,我是真累了,頭一點點的,想把頭靠在邵磊的肩膀上,卻又不敢太放肆,還是他看不下去了,把我的頭板了過去,我就舒舒服服地靠在他肩膀上美美地做了個夢。
再睜開眼睛,就看到天邊有一輪圓圓的月亮在我目光所及之處慢慢地移動,廣場上隻剩下三三兩兩乘涼的人群,我說:“月亮,你不要走。”
邵磊“啊”了一聲,也不知道我是不是醒來的,他舒展了一下臂膀,把我從他膝間弄了起來,原來我是枕在他腿上睡著的,夏夜的室外,微風輕輕地吹著,說不出來的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