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新年。
春節對於我來說無異於受刑,內心的孤單寂寥都是小事,父母抱孫心切,逢年過節看到他們那些故朋好友的孩子們手托懷抱地上門來拜年,難免辛酸淒楚,淚水漣漣之後自是將壓力轉嫁與我。
我不是不明白自己的責任,可感情的事在我來說半點勉強不得,就算我有心為了父母的心願隨便找個人結婚,可這樣做的結果,一方麵委屈了那個要嫁我的人,另一方麵我的心也不甘,說實話,我還放不下若芯。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把自己的日子過得如此混亂,那天上山見了若芯,她從遠處走來,即便是裹得嚴嚴實實的,又是在夜裏,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隻有她才能讓我心亂如麻。
我不年輕了,不是二十幾歲的毛頭小夥子,對愛情有著無限澎湃的熱情。我感覺遲鈍,辦公樓任何一個女人從我身邊經過,在我看來樣子都差不多,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沒有多大區別,唯獨若芯。
她愈發的瘦了,身體輕盈地像要飛了起來,原來水光瀲灩的眼睛裏更多的是迷惘,我很不喜歡她這種眼神,一把拉過她,其實是想抱她在懷中,以慰藉我思念之苦,隻是怕她會惱了,沒敢這麼做。
她不再神采飛揚,雖然還是笑著,眼底裏卻藏著無法掩飾的悲傷,她的悲傷是為了邵磊。
我沒有告訴若芯,我知道邵磊的下落。
未上山之前的一天我在開會,前台進來說有一個電話打來急著找我,是醫院的,聽起來很是緊急。
我心一沉,接了電話後撂下開了一半的會議趕往醫院,可還是沒有來得及,邵磊走了,走得時候他已經隻剩下一副軀幹,病魔抽幹了他身體裏所有的驕傲與熱烈。
這樣的離去,對他未嚐不是一種解脫。
我遵照他的遺願沒有通知他的家人和朋友,簡單的為他處理了後事,直接送去火葬場火化,他的骨灰將帶上山去灑在那片他和若芯共同生活過的青山翠林裏。
從醫院回來,房間裏的暖氣開到十足,我還是覺得冷,不知是為失去邵磊這樣一個對手,還是感慨生命的脆弱與無情,我坐在黑暗裏,記憶的閘門拉開。
邵磊來找我的那天,我正為一起官司焦頭爛額,自是沒有什麼心思見一個往日的對手和情敵,我在電話裏對前台說:“不見,你看著處理!”
然而沒過幾分鍾,邵磊居然闖了進來,前台很是惶恐,結結巴巴的對我說:“洛總,他……”
我揮了揮手,叫前台退了出去,既來之則安之,我倒想聽聽他究竟要對我說些什麼。
他沒有給我客氣,在我對麵沙發坐了下來,張口就說:“我是為若芯而來的。”
我不動聲色,冷冷打量著他,等待著他下一句話。
“你應該知道,若芯已經回來兩個月了。”
若芯回國的事情我是知道,她是為了邵磊回來的我也知道,我隻是不知道我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地方,我的前妻心一直不在我這兒,這真的是一個笑話。
我問邵磊:“你想說什麼?”
“她現在就在這裏。”
我很無聊地下意識往門口望了一眼,又很快清楚,她就算在,也是和邵磊一起來的,我又能期待什麼?
這個女人在我們離婚半年以後還牽動著我的心,不過沒關係,我相信假以時日,我一定會把她忘了。而後我歎氣,其實不忘又能怎樣,這半年來,我們沒有過任何的聯係,我出國,在那個異國他鄉的小鎮上,也曾經滿懷期待地等著她出現,可是若菁來告訴我說,她說不見了,這樣對我對她都好。
我不明白她什麼意思,我不覺得好,但既然她說好,我也就狠狠心,永遠不見!我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