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中男賓立刻麵容肅穆，起身整理衣冠。
花廳裏的女客屏息斂氣，好奇地聽著前廳的動靜，唯有趙定兒舉著酒杯搖晃，難得出宮赴宴，她多飲了幾杯眼圈微紅。
趙花錦和趙威行回來的時候，眾人正跪在廳前領賞，“陛下賜黃楊木雕壽桃一枚！”
底下笑聲切切，“陛下又賜木雕了，未免小氣，總是賞人不值錢的玩意兒。”
“有木雕就不錯了，陛下任性，你瞧兵部尚書李大人，過生辰從未得過陛下一片木屑。”
“可今兒又不是趙五郎生辰，陛下送什麼壽桃啊……”
李長陵聽見哼了一聲，表示不屑，周圍笑聲嘻嘻哈哈。
劉內監親手將壽桃從錦匣裏請出來，這個壽桃足有巴掌大，寸許高，飽滿圓潤，線條可見匠心。
隔著人頭攢簇，趙花錦點頭讚歎，“陛下的木雕手藝又進步了許多，這個壽桃看著不複雜，要做出這樣飽滿的線條，不知要打磨多久呢。”
趙威行淡淡道：“比陛下賞我的那個木雕將軍大許多。”
趙花錦摸到袖中圓潤堅硬的小貔貅，差點淚流滿麵，“知足吧，他好歹賞了你一個威風凜凜的大將軍，我那個貔貅隻有核桃大。”
人比人，氣死人，趙花錦那個最小。
趙威行瞥她一眼，“陛下果然隻賞了個木雕，那兩車銀錢都是你送的吧？否則你方才不會提也不提。”
趙花錦：“……”
大意了，趙威行如今也學狡猾了。
……
“謝陛下隆恩。”
趙五郎雙手恭恭敬敬地捧過壽桃來，細看了兩眼甚是喜愛，轉頭交給小廝保管。
劉內監手一落，又有小內監捧著賞賜上來，他高聲唱道：“太後賜翡翠雕觀音一座！”
底下笑聲立刻收斂，溢美之詞如詩如頌，“這翡翠通透如冰，瑩潤如雪，當真名貴！”
哪像皇帝賞的，不值錢的黃楊木。
“觀音通官印，太後一片慈心，這是賀五郎你官場順遂，步步亨通啊！”
哪像皇帝賞的，不合時宜的壽桃。
“謝太後隆恩。”
眾人期盼的目光落在趙五郎身上，隻見趙五郎仍是雙手恭恭敬敬地捧過來，細看了兩眼，轉頭交給小廝保管。
連看的時間長短都和前頭那壽桃一模一樣。
眾人：“……”
這趙五郎是真傻還是假傻？
太後和陛下同時賜禮，這裏頭的意圖再清楚不過了，他做出這麼個不分伯仲的牆頭草樣給誰看？
他既不表態，自然有人逼他表態。
“五郎啊。”
眾人起身之後，李長陵單刀直入，“你覺得是陛下賞賜的壽桃好，還是太後賞賜的觀音好？”
……
“嗬，是我小看太後了。”
趙花錦瞧著被包圍在當中的趙五郎，他像這場風暴的風眼，看似平靜，其實周遭充滿暗流。
趙花錦忍不住為他擔心，“太後連吏部侍郎區區四品的實權官職都放心不下，巴巴地趁著今日來收服人心，她不會給陛下一絲一毫擴充羽翼的機會。”
“誰說陛下沒有一絲一毫擴充羽翼的機會？”
趙威行道：“如今有你這個長公主，有我這個驃騎將軍，他也不算全無羽翼。”
趙花錦刹時歡喜起來，眼睛亮亮地看著他，“你決定了？不恨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