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太太的話,隻咱們府裏的主子一向深居簡出,自是沒聽得外邊那些個人說的如何難聽,雖本不該告了老太太讓您生氣,隻如今不說,隻怕更是不妥。”雪雁說罷,便看到鴛鴦在一旁使眼色,本打算不說了,隻賈老太太如何看不到雪雁的猶豫之色?
賈老太太忙道:“你且快些說來才是正經,鴛鴦也莫要再使眼色了,到頭來,可不要什麼都是我這個老婆子最後才知道的。”
雪雁聽得,方才正色道:“老太太怕是不知,外頭是如何議論的,旁人都道‘這寧國府裏裏外外,大大小小,怕是也沒一個幹淨的了,隻怕就數門口的那倆座石獅子方算的幹淨,這寧榮國府本是一體,想來榮國府內也是差不離的’。”
賈老太太聽得,立馬怒道:“豈有此理,這般刁民都該拉了下獄才是。”
鴛鴦忙安撫賈老太太道:“那些個小人不明就理,自是要嚼了舌頭根子的。”
雪雁聽了鴛鴦的話,搖搖頭繼續道:“若是這樣也就算了,隻大家都道寧國府扒灰的扒灰,養小叔的養小叔,便是那頭的蓉奶奶沒了,也一並被他們說了去,難聽的更是不提。又說咱榮國府,仗著好大個勢力,便是殺人放火也沒個什麼。”
賈老太太聽得也顧不得生氣,隻目瞪口呆,道:“當真這般?你們都是知道的,隻瞞了我們去?”
“老太太,這些話原奴婢也是不想說的,隻怕姑娘未過門庶子就有了,那才是麻煩,畢竟是聖上賜婚的……”雪雁還未說完,賈老太太聽了便覺得耳朵直響,不由的又問道:“你說什麼?”說罷便瞪大眼睛看了雪雁看鴛鴦。
雪雁看了鴛鴦一眼,便向賈老太太說道:“也可能是那些個婆子說閑話的。”
賈老太太如何肯讓?立時就讓雪雁趕緊將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雪雁才道:“老太太聽了也別著急上火,想是她們胡說也未可知,前些日子聽到幾個婆子碎嘴,原不該背後聽人閑話,隻聽得牽扯到我家姑娘,這才聽了下去,那些婆子說自己端的是會看人的,隻一眼就知道襲人姑娘破了身,更是好些時候了,若是那林姑娘嫁了進來,隻怕庶子都會讀書寫字了。”
賈老太太聽得更氣,立馬叫人拉了襲人過來,又另外請了個接生婆子來,這才對雪雁問道:“這事你家姑娘可知道?”
雪雁道:“這事如何敢讓姑娘知道,若是姑娘知道了該是如何難受如何想法了?”
賈老太太這才讓雪雁退下,回碧紗櫥服侍黛玉。
黛玉並不知發生什麼事,直覺告訴她,定是雪雁有事瞞了她去,偏雪雁又不會害她,起來一來,雪雁就是自作主張也沒個什麼,也不過是告個狀,讓賈老太太替黛玉出氣一二。因此黛玉並不大過問。
一夜無話,第二日清晨才知,襲人被打了板子,灌了藥湯子。
紫鵑才服侍黛玉洗了臉,尚未來得及出門請安,寶玉便氣呼呼地闖進來。質問黛玉道:“林妹妹,竟想不到你是這種人,襲人得罪了你,說她幾句便是,為何還鬧到老太太處,如今又是讓老太太打了她板子,你便是開心得意了,不知襲人這時是如何難受委屈的。襲人自來了府中,便沒有這般對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