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衝冠怒起一聲吼
(他氣憤激動地一拳擂在茶幾上:“組織人事關係不理正,
又何談大力發展經濟?”他決定,從理正全縣組織關係
入手,來開始自己在這個縣的執政工作。)
這是在教育局家屬院前排第一家,一處雖談不上豪華,但絕對是個溫馨幸福的家。這便是信訪科長侯燁和陳姐再婚後的新家。時間應是周六上午,剛剛吃罷早飯的時節。男主人侯燁正在院內清掃衛生;女當家人陳姐,卻在廚房內涮鍋洗碗。他倆剛共生的女孩舜舜業已六歲,正在院內水池上玩“天女散花”(一種用五彩肥皂泡液,裝在水槍中噴射出彩色圓泡的兒童玩俱)。此刻突聽大門外門鈴響起。隨即一個雖熟悉,但一時間卻又想不起是誰的聲音叫道:“侯先生陳太太在家嗎?”舜舜欲搶先跑去開門,卻個矮夠不著鈕把,欲去廊簷下搬凳子;她老爸隨過去將門開了。但當門啟處看到似從天上降臨的貴客,一時間既驚奇喜悅又意外激動得手足無措。客人已伸出手與其相握,他卻慌亂地既要去水池洗手,又臨時掏出手絹擦擦;這才重新兩手同時緊握住對方一隻手說:“您這日理千機的縣太爺,那還有閑空親造敝舍寒家?”
“嗬,這大春天的春意融融,還哪有寒意可言?”客人故意仰臉看天而調侃說。“事過這麼多年了,師傅不僅還是如此講究禮儀,且還愛掉‘書袋’?”
“慚愧呀慚愧!本人業將花甲之年,功不成名不就,平生就愛窮講究。”侯燁當自搖頭自謙地說。“再次招惹領導笑話了。”
“哪裏,哪裏;豈敢,豈敢!”客人亦學著對方樣子,故作文謅謅般說。“學生不過僅是給師傅開個玩笑而已;並無絲毫嘲笑之意。”
“老侯,你在院裏同誰在說話?”陳姐仍在廚房內邊幹活邊好奇地問。“咋不將人家讓客庭坐著喝茶哩?”
“哈------同誰說話?告訴你,咱家可來貴客了。是誰?你出來一看就知道了。”侯燁仍繼續打著啞語說。“清早起來就聽門外喜鵲一直朝著咱院裏叫喳喳;俺就說嘛,今兒家裏肯定來客,沒料竟會是從天上飛來的貴客。老陳說的對;咱快請屋裏坐吧。”當丈夫侯燁剛將“貴客”讓進屋裏客廳,正拿煙倒茶的空間,陳姐拿毛巾邊著手進來邊半疑懷地說:“俺當真親來客廳看看。到底是從哪兒來的?究竟什麼貴客?因為以往你總愛騙俺。”可當陳姐走進客廳,一看正坐在沙發上同丈夫正喝茶聊天的貴客時,亦像丈夫剛開門見到客人時那樣,當即便愣站在那兒了------
“啊呀,這不是------”陳姐愣站那兒好半天說不出下文。“陳姐,俺是鄭壬君哪。怎麼,這才時隔不過短短六年,您看當真認不出俺來啦?”壬君當即站起來趨前一步,緊緊拉著對方說;卻又自責地:“亦都真怪俺哪,這麼些年總怪處境和情況特殊,卻一直未能抽個空兒回來看您二位;對,還有這位------小侄女,對吧?叔叔頭一次見你,因不知道也沒給你帶啥禮品玩俱;就給你點錢,自己去買點什麼糖果或玩俱吧。”邊說邊掏出一疊錢,少說也上千,遞給小舜舜。
“她叫舜舜,是您------啊,老侯俺倆再婚後又添的孩子;惹您見笑了。”陳姐嬌羞地說;又向孩子說:“舜舜,快叫鄭叔叔。謝謝叔叔。啊呀,您給這麼多幹啥?小孩子不能慣她。有一張就夠了。”小舜舜亦挺聽話地脆脆叫一聲說:“鄭叔叔好!謝謝叔叔的饋贈!”
“嗬,真是黌門出才子呀!就這麼大點孩子也學會掉‘書袋’了。”壬君拉住舜舜手,邊端祥邊稱讚說。“陳姐侯哥,看樣子你倆再婚後,這小日子過得還不錯。這俺也就放心啦。唉,你們猜俺昨天獨自一人,在辦公室都想到什麼了?”
“想到什麼了?”兩人異口同聲驚奇地問。“定是有點衣錦榮歸的感覺吧?應該的嘛;今非夕比,畢竟既往多年太受壓抑了。您當年從省城調回來,前後不足四年時間,卻竟兩次遭對手陷害遭貶;受盡冤枉屈辱;爾今以全新麵貌,重在故鄉舊地出現,一吐既往惡氣怨氣,這的確是大快人心事呢!老侯俺倆,包括小龔小於,我們雖沒去擾煩您;但卻都在一邊暗暗為您高興為您祝福呢!”
“終於揚眉吐氣的感覺雖也有一些;但那不是主要的;若一味陶醉於這方麵的話;那也就顯得太小家子氣了。”壬君頗為客觀地說。“俺是突然間十分感慨和感歎。既往讀書人在經曆一些世事變遷或變故後,都總愛悠自感歎:‘世態炎涼,人情冷暖’;也許有人會批判這是‘小資情調’;其實,生活原本就是這樣的嘛!俺昨天獨自一人在辦公室,突覺十分傷感。自俺重回津水,當上這縣委書記月餘時間,僅從所接觸人員上,就明顯表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思想境界和處世態度。原本此前同俺一向交好,尤其曾有恩於俺的一些人,如您夫婦倆;小龔小於和葉藍等,既往大都曾受過,俺遭對立麵整時的株連;本應在俺回來做了津水縣委書記,有權辦一些事時,主動圍趨俺,以獲得相應的好處。但俺已等了月餘時間,竟卻一個也沒有見。俺清楚這都是大家的責己勁;不見俺並非遠離俺;而是怕俺招麻煩。但與此相反,既往曾陷害過俺;或當年俺遭磨難時,卻站一邊興災樂禍的某些人,現時竟厚著臉皮前來找俺,讓幫這事那事------當然,都被俺禮貌地加以回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