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黑暗籠罩的平陽鎮,到處透著一股讓人心驚肉跳的恐怖氣氛。街上不時有鬼子的巡邏隊走過,嚓嚓的腳步聲,仿佛在人們心頭踩過,讓人們的心頭狂跳不已。冷風吹過,不時傳來人們低低壓抑的哭聲,讓人頭皮發麻心生悲涼。兩天來小鬼子在鎮上亂捕亂抓槍殺無辜,讓鎮上的人們無時無刻不生活在心驚膽顫恐懼害怕中。麵對親人的離去他們悲痛欲絕,可卻不敢大放悲聲,隻能偷偷啜泣暗自悲傷。
黑暗中的薛家大院靜寂無聲,已經午夜時分了,紫玉端著一碗藥湯,摸著黑悄悄來到後院倉房。拉開倉房的門,摸索著走到靠西牆角放著的一個舊板櫃前,輕輕敲了敲板櫃的門,不一會門被從裏麵推開了,一絲微弱的光線透了出來,一隻手伸過來把藥湯接了過去,接著守業從板櫃裏探出頭來低聲說:“進來吧。”
紫玉貓腰鑽了進去。板櫃裏麵裝了幾袋米糠,後麵的擋板可以推拉,推開擋板露出一道門,鑽進去是一個六七平方米的小屋,小屋收拾的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緊靠著西牆放著一張木板床上,床上鋪著狗皮褥子和厚厚的棉褥子,老德貴靜靜的躺在上麵。靠著床頭擺放著一張小方桌,方桌上放著一盞煤油燈,蠶豆大的火苗一閃一閃,照著老德貴毫無血色的臉。
老薛太太坐在床邊目不轉睛的看著老德貴,一會摸摸老德貴的脈搏,一會摸摸老德貴的額頭,一會摸摸腳,一會摸摸心口窩,焦急的等待老德貴醒來。看到紫玉熬了藥湯過來,老太太抬頭看了一眼歎口氣說:“難為你們費心,也不知你爹能不能喝下去。”
看著毫無生氣的老德貴,紫玉哽咽著說:“媽沒事的,我爹能挺過去,這湯藥很溫和,我爹現在身體太虛不能大補,隻能慢慢調理。”
守業端著藥湯紅著眼睛說:“咱爹牙關咬的死死的,咋給他喝呀。”
紫玉忙從圍裙兜裏掏出幾根麥秸杆遞給守業說:“用這個試試,看看行不行。”
“拿來給我。”老太太說著從紫玉手中拿過麥秸稈,抽出一根放到湯藥裏,輕輕吸了一下,杆裏灌滿湯藥,老太太把麥秸稈輕輕放到老德貴嘴裏,然後用嘴輕輕吹另一頭,藥湯湧進老德貴嘴裏,幾個人鬆了一口氣。可沒等老太太直起腰,隻見灌進嘴裏的湯藥,順著老德貴的嘴角又流了下來。
“這可怎麼辦呀,我爹湯水不進不行啊!”紫玉急得哭了起來。
守業伸頭看了看對老太太說:“媽你讓開點,讓我來試試。”
屋子太小了,三個人根本轉不開身,老太太站起身走到老德貴腳邊坐下,守業走過去端起碗喝了一小口藥湯,然後輕輕扶住老德貴的頭,把舌頭伸進老德貴嘴裏,用舌頭使勁頂開老德貴的牙齒,然後把藥湯慢慢送進老德貴嘴裏,老德貴的喉嚨發出輕微的咕嚕聲,一口湯藥送下去了,守業長出一口氣,老薛太太和紫玉兩人臉上也露出驚喜的笑意。守業連忙依法炮製又喂進一口,這一碗藥湯,守業足足喂了老德貴個把鍾頭。喝完藥湯老德貴的氣息平穩了一些,脈搏也跳的有點勁了,老太太眼裏閃著淚光,雙手合十喃喃說道:“菩薩保佑你爹有救了。”幾個人喜極而涕。紫玉擦著眼淚低聲說:“媽我回去,再加兩味藥接著煎,我爹隻要能喝下去,慢慢會好的。”
“去吧你們也別累著,得空歇歇。”老太太看著紫玉囑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