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在!”田力像是從地下鑽出來的一樣。他見王光輝像是生氣了,就解釋道:“老板,是這樣的,有個拆遷戶找來了,我怕他會幹擾公司領導的工作,所以就去接待他了。”
王光輝有點意外:怎麼,拆遷戶也敢找公司來?
“沒有,還好,這位拆遷戶,他不是來鬧事的。”
“不鬧事,那他來公司幹嘛?”
“我跟他大概談了一下,是這樣的,他願意配合拆遷,但是想跟公司商量商量一些個具體情況。”
“嗯,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那就不是問題。”王光輝轉對祝建平說。“建平,我去跟這位拆遷戶聊聊,你先忙著啊。”
田力先是等王光輝上了二樓,然後領著那個拆遷戶也上了二樓,來到董事長辦公室。
拆遷戶年齡大約60歲,中等個子,身體瘦而不弱。他進了王光輝的辦公室,麵對眼前這豪華氣派的環境,神態變得更拘束了。其實,他就是金玲的公爹、喜子的爺爺。
田力介紹說:老板,這位老人家,姓周,周老伯。
王光輝很誇張地做出高興的樣子,笑著說:周老伯,你好,我是王光輝。請問,你有何指教?
“王老板,我是拆遷戶。”周老伯說著話,就從懷裏摸出了房產證、土地證,遞給王光輝。
王光輝接過二證,同時田力已遞上來了那一片的地形圖,指著圖上說:老板,他的房子,在這。
王光輝看著圖,點頭自語:嗯,好,在這。這邊是船舶修理廠,這邊是街道,一條路,這邊通往建設大道,這邊通往相水河邊,嗯,好。
王光輝站了起來,把二證還給了周老伯,裝作失望地說:周老伯啊,我們公司原先是有計劃要開發這一片的。但是,當地居民不同意、不支持啊,所以,我們放棄這個項目了。唉,真是不好意思。
“什麼?放棄了?”周老伯疑惑不解。
王光輝一邊觀察周老伯的反應,一邊問:周老伯,你家裏還有什麼人啊?
“我,我堂客,還有兒媳婦、孫子,一共4個人。”
“你,你兒子呢?”
“我兒子,唉,3年前,車禍,死啦。”
“哦,對不起。”
“沒事,3年了,習慣了。”
“周老伯,你的孫子多大了?叫什麼名字?”
“我孫子4歲了,大名周天喜,小名叫喜子。”周老伯說起孫子,臉上立刻有了一些神采。
王光輝注意到了,周老伯的興奮點就在孫子身上。於是,王光輝心裏有了譜。“周天喜?天天有喜!周老伯啊,我一看就知道你老人家的孫子,又可愛,又聰明,將來長大了,一定能有大作為。”
“是吧!哈哈哈哈!”周老伯笑開了。
“按照你家裏的情況,本來可以得一套新房子,同時拿到幾十萬元拆遷補償費的。有了這筆錢,就可以讓喜子上最好的學校、過最好的生活。唉,可惜,真是可惜,這麼好的一個機會,眼看就錯過了。”
“是啊,可惜你們放棄了,不開發了,我——”周老顯得有些失落,兩隻手也不知該往哪裏放。
王光輝又仔細地在那張圖紙上反複地比劃了一陣。
“周老伯,如果我們不放棄——”王光輝試探著問,“你有什麼想法呢?”
“我——我的想法是,如果你們付現錢,我就同意拆遷。”
“周老伯,你家的旁邊,這兩戶,他們也是你這種態度嗎?”王光輝有意刺激周老伯。“你要知道,你的房子拆了,旁邊這兩戶不拆,那結果還是等於零呀。”
“這兩戶?王老板,我看你也個好人,這麼對你說啊,我呢,是這一片拆遷戶推選出來的維權小組的組長。這幾戶人家都說了,全聽我這個組長的。”
“哎喲——你們還成立了維權小組?有組織的?”王光輝好像被嚇了一跳。
“是啊,總組長是一個叫王光明的小夥子,他還有十幾個手下,個個年輕力壯。”
“喲,人手還不少啊,這麼多人,他們的收入來源是什麼呢?”
“正是啊,問題就在這裏啊。別看他人多勢眾的,可是,他沒有什麼資金實力呀。開個會吧,就招待一瓶礦泉水,連頓飯都沒有。更別說我們這些組長,那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出力受累那都是學雷鋒,一毛錢的報酬也沒有啊。”
“那哪行啊,這不是剝削人嗎?又要馬兒跑,又不給吃草?”
周老伯被王光輝激將、煽動起來,完全暴露了自己的底牌,成了一個毫無防備之力的人。
田力在一旁聽得清楚、看得明白,就順著王光輝的意圖問道:周老伯,你剛才是說,你家旁邊這兩戶,都會聽你的?你確定?
“確定啊,這兩戶,都是幾十年的鄰居,平時相處那就跟一家人似的,沒問題呀。所以,我意思呢,你們就不要放棄了,可以開發嘛。”周老伯的眼神裏已經有幾分懇求的味道了。
王光輝大概覺得火候差不多了,可以出牌了,這才不急不忙、呑呑吐吐地說:是啊,周老伯,如果拆遷戶都是你這樣的態度,那當然可以開發,是吧。也許,好事多磨。不過,像你這樣的老實人、正派人,不應該讓你吃虧呀。
“不不,我吃不吃虧的沒關係呀,我自願配合拆遷。沒別的,我隻要求付現錢、付給我。”
王光輝從周老伯的話中聽出,他特別強調“付現錢、付給我”,可能這才是關鍵所在,隻要答應他的這個要求,其它的就不是問題。於是,王光輝變成一副豪俠仗義的模樣說:對啊,沒問題,全部現錢,交你手裏,我們隻認你呀周老伯。
“那——那,那你們到底放不放棄、開不開發呀?”周老伯現在已經變得焦急了。
王光輝有意低調地說:看在周老伯這麼熱心支持的情分上,啊,要不——我們就建幾棟房子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