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房奴(2 / 3)

李忠:誰說不是呢,女人的堅韌性可能普遍要比男人強些吧,她們身體的韌性和精神的韌性相統一,難怪都說女人如水嘛。

王光明:對呀,女人的嘮叨、哭鬧和撒嬌,都是柔韌性的證明。但是,她金玲一不哭、二不鬧,也不見她嘮叨,相反她還有些沉默少言,這樣的女人就不多見啊。

李忠:那個小麗,性格就爽朗多了,想什麼就說什麼,想到哪裏說到哪裏。你看她們這兩種人,誰會更長壽些啊?

王光明開著車,到一個路口時,看見金玲牽著喜子,剛從一輛出租車上出來,正往那個廢品店門口走去,他便減緩了車速,對李忠說:看起來,金玲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還是明白事理的。你看,她現在應該是去見她的公婆。

李忠也看見了金玲,就說:我們回去吧,下午就會有結果的。

王光明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並且開始倒車掉頭。

金玲並未發現王光明和李忠,她拉著喜子的手問:喜子,想見你的爺爺奶奶嗎?

“想。”喜子一臉天真地抬頭望著媽媽。

廢品店的院門是敞開的,偶爾還能聽見從裏麵傳出一點聲響。

金玲說:爺爺奶奶在這裏麵,你叫啊。

喜子對著院門裏麵叫道:爺爺——奶奶——

沒等喜子叫第二聲,從裏麵快步走出來一男一女兩個人,臉上都戴著口罩,身上係著藍色的工作圍裙。“喜子!”他們兩人異口同聲地喊著喜子,眼睛裏透著驚訝和興奮之情。

喜子一時還沒認出他們的身份,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抓著媽媽的衣襟。

金玲早已認出了公公和婆婆,隻因心裏麵酸甜苦辣,五味雜陳,堵在嗓子眼裏發不出聲音。

周老伯在心裏反複確認兒媳的突然到來並無惡意,這才摘下了口罩,讓喜子辨認。

“爺爺!爺爺——”喜子認出了爺爺,猛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哭叫,聽上去有如撕心裂肺一般。金玲雖然對他們爺孫倆那份獨特的感情早有預見,但還是被喜子的叫聲驚呆了。

周老伯因為內心最敏感的地方被突然擊中,他的臉部極度扭曲,不成人形。這模樣,也讓金玲大為震撼。隻見他雙膝跪地,伸出兩臂,將奔跑過來的喜子猛勁地一把抱入懷裏,接著便全身顫抖起來;他把臉深深地埋在喜子胸前,掩蓋著自己嘩嘩而流的淚水;而他的哭聲,像低音胡琴,與喜子高音小號般的哭聲形成合聲共鳴,聽者無不潸然落淚。接著,更有奶奶中音提琴似的哭聲加入進來,發出令人揪心頓足的悲慘哀嚎,金玲就感到天旋地轉,站立不穩了。

早知有今日,何必有當初?金玲腿一軟,就給公婆跪下了,哭著迭聲說: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哪知,爺爺和奶奶似乎是有意對金玲視而未見,爭著搶著問喜子:“喜子,我的小喜子,你想爺爺了嗎?想奶奶了嗎?每天都能按時吃飯吧?晚上睡覺不尿床了吧?吃飯不挑食了吧?還是最愛吃油豆腐嗎?學會自己收拾玩具了吧?”

喜子被問得答不上話,隻得連連點頭,不知不覺地,被爺爺拉著進了屋子。他突然發現媽媽沒進來,就回身去找媽媽:媽媽!

金玲站在院子裏,處境尷尬,進退兩難。

“爺爺,快叫媽媽進來。”喜子折回屋裏去向爺爺泣求,可是爺爺和奶奶都扭著頭,不吱聲。喜子急了,又返步到院子裏去叫媽媽,

媽媽卻像他爺爺那樣扭著頭。這樣來回幾次還是不成,喜子心裏一急,竟然尿在褲子裏了。

“媽媽!快進來——”當喜子再度返回來找媽媽時,媽媽已經跑著離開了。

“媽媽!媽媽——”喜子哭嚎著,想去追媽媽,被門檻絆住腳,摔倒在地,他從地上爬起來再追,卻被爺爺攔腰抱起,身體懸在半空,任他的兩腿怎麼費力地蹬,也追不上媽媽了。

“媽媽!媽媽!你不要走啊——”他的聲音已經嘶啞了。

就在這棟房子的2樓陽台上,有三個人把剛剛發生的祖孫相見、母子離別這一幕悲劇都看在了眼裏。原來,潘紅軍與另外兩個拆遷戶正在這裏議事。見金玲走了,他們重又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坐下來。

一個模樣50多歲的男人說:好啦,我接著剛才的話繼續講啊。總的說起來,我家的情況是一無背景,二無實力,頂不住政府和開發商的壓力。我原本是想要我兒子從深圳回來處理拆遷一事,但他說工作實在太忙,趕不回來。唉,沒辦法,我當初對潘總是有承諾的,也堅持了半年了,可是呢,形勢比人強啊。到如今,拆遷戶大部分已經搬了,就隻有在座我們三家沒有動,勢單力薄的,情況對我們很不利啊。

另一個中年男子接著說:潘總,你能不能說說,有什麼具體的對抗措施,就是能讓政府和開發商無可奈何的辦法?

潘紅軍滿不在乎地說:不搬,就是最好的辦法。我昨天還跟律師見麵了,他重申,以前的協議不變。當然嘍,我不能強迫你們,這全在於自覺自願。哪怕隻留下我一個人,那也不怕。不信,你們可以看到結果的,開發商最終隻能跟我妥協,按我的要求付錢。

中年男子:可是潘總,我們一直希望能親眼看看那個協議書,這應該——

潘紅軍有幾分不悅:你們都見過律師,一起當麵商量的啊,這種事有一定的敏感性,對外要絕對保密,不便留下文字記載。

沉默了一陣,各人都感覺有些壓抑。

潘紅軍給自己倒了一杯洋酒,加了兩塊冰,搖晃著杯子說:我想提醒你們二位,你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們自己,而不是為了別人,更不是為了我潘某。所以,搬與不搬,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

中年男子:潘總,我們並沒有別的意思,今天過來,就是想在你這裏壯壯膽子,給自己打打氣,同時也想聽聽你的高見。

潘紅軍:我知道,你們心裏是有些猶豫不決,這也不怪你們。但是你們想想啊,反正政府定的獎勵期限已經過了,我們現在搬,也拿不到一點好處,不如橫下心來賭一把。再說了,我們現在隻有三戶人家,開發商出得起錢。俗話說人多好幹事,人少怎麼樣?好分錢呀。

“對,對對!”那二人頻頻點頭。

潘紅軍:所以啊,我一不做,二不休,補償費我還要漲價,不能便宜了開發商。我問過了,開發商建這樣一個小區,少說也能賺5個億,5個億啊朋友!我以前開口要500多萬,是不是太傻?

這時,院子裏傳來了摩托車的聲音。潘紅軍走到陽台上看了看,就對那二位說:我有客人來了,你們請回吧,我就不留你們了啊。

送走了二位,又進來了二位。進來的這二位,一男一女,都戴墨鏡,身上都有一種神秘感。

潘紅軍給他們端上了洋酒說:怎麼樣?說說情況吧。

戴墨鏡的男子詭秘地說:這回,總算找到他的弱點了,他有一個妹妹,是做模特的,名叫王麗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