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每個月2000元呐。”小麗的眼淚水快要決堤了,聲音已經有些顫抖,“我現在一聽見‘月供’這兩個字,就害怕。”
杏子忙說:別哭別哭!我最怕看見姐妹們當眾流淚的。小麗姐,為了愛情,你要挺住。
她說著,竟然從包包裏取出了自己的錢包來,直接將一遝百元大鈔拍到小麗的手掌上,“姐們身上正好有2000塊閑錢,小麗姐先拿去應急,今天讓你媽媽安下心來啊。”
小麗先是一愣,然後終於控製不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這時,王光明從三樓快步走下來,驚訝地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原來,他是睡在三樓的,被小麗的哭聲所驚動。
李忠對王光明說:沒什麼,小麗跟男朋友遇到了一點困難。介紹一下,這是今天在‘金玲粉館’剛認識的新朋友,杏子和桔子。這是王總,我們的總經理。
王光明遞給小麗兩張紙巾說:小麗,你本來是個樂觀的百靈鳥啊,有困難大家一起想辦法嘛,沒有過不去的坎。你的事,等下我們和金玲姐商量商量啊。
然後,王光明對杏子和桔子打量了一番:你們二位,來得正好,我們今天有一項突擊任務,請你們二位參加。
他說著,示意大家坐下,“‘光輝歲月’的銷售代理公司,策劃了一個尋寶活動,時間安排在後天。今明兩天,我們大家都要共同突擊,在網上發貼子、發言論,把這個活動炒熱一下,提高溫度。貼子和言論的內容,他們已經編排好了,你們就用手機,或者用電腦,到處轉發,並且發動自己的朋友們,參與進來,明白了嗎?”
杏子:明白。
桔子卻說:不明白。
她微微地撅著嘴,“王總,我不明白,為什麼你跟我們剛一見麵,就給我們布置工作任務,你憑什麼相信我們啊?”
王光明笑了笑:剛才李總不是說了你們二位是新朋友嗎,既然是李總的朋友,我又憑什麼不相信你們呢?
桔子:這麼說來,王總也當我們是朋友了?
王光明:是啊,當然是啊。
“耶!”她們仍又擊掌歡呼。
杏子興奮地說:放心吧王總,我們發貼子最拿手了,還可以配上音頻和視頻,效果更好,保證讓你滿意!
王光明:好啊。不過,也不要明顯地玩曖昧哦。
……
第二天上午,小麗來到了相水河邊,但這一次她是一個人來的。她長時間地呆坐在河堤上,眼淚珠子一顆接一顆地掉個不停。後來,大概是眼淚哭幹了,她就開始用手機給男朋友寫短信——
張小偉:我今天給你發這條短信,是為了跟你告別,也是為了跟我自己的昨天告別。放心,我不會屈服於眼前的苦難、對生活低頭。相反,苦難是最好的教材。
昨天,你再次領教了我媽媽的嚴厲——她對你的嚴厲,是因為太在乎女兒的幸福,請你原諒。
我不想你為了達到我媽媽的擇婿標準而犧牲自己的尊嚴,也不想你為了我們未來的小家庭而背負太重的現實壓力。同時,我更不想自己心愛的人,為了不多的錢而使父母增添新的白發。不,那都不是我想要的。
寫到這裏,小麗在手機上選擇了這條短信的接收人——張小偉的電話號碼,然後準備按“發送”鍵。但是,她的手抽筋似的有點不聽自己使喚。接著,幹涸的淚泉又嘩嘩流出,模糊了她的視線。這條短信發還是不發呢?她似乎內心有兩個自己在爭吵:一個說發,一個說不能發。
她覺得頭都要炸開了,便站起身來在原地來回走動。接著,她不由自主地從口袋摸出一個硬幣,看了看,然後輕輕地拋向半空。硬幣落地時,她著急地蹲下身來看,是國徽朝上的。怎麼辦?她猶豫著撿起硬幣,又拋了一次。這一次,落地的硬幣還是國徽那一麵朝上,這是神馬意思?這是幾個意思?
小麗思索再三,又在那條短信後麵加上了一段話——
另外,請你不要浪費時間到處找我。你現在該做的,一是忘掉我;二是賣掉房子,讓大家都得以解脫。
這次,她沒再猶豫,果斷地按下了“發送”鍵。緊接著,小麗又在手機上給金玲寫短信——
金玲姐:我這次是真的離開你的粉館了。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關照。另請轉告杏子和桔子,我會還她們錢的,謝謝。
小麗寫完這幾句,就馬上發送給了金玲。然後,她手臂一揮,將手機扔進了相水河裏。
“撲通!”河麵激起了一個小漣漪,水的波紋一圈一圈地散開,然後歸於平靜。
……
在東方藝術學院,杜紅麵無表情地走進了向蘭的辦公室。
向蘭見她來了,先是一怔,然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接著,向蘭走到與隔壁安娜的辦公室相通的那張門前,將門關上。
杜紅:向院長好像不歡迎我?
向蘭:你是不請自來的,歡不歡迎你都來了。不是說好了你把賬號發到我手機上嗎?
杜紅:事情並不是幾萬元錢那麼簡單啊,向院長。你應該對祝建光有所了解的,過去,他是一個工作出色、生活腐化的雙麵人。現在,他不僅反思、反省,而且還希望救贖自己的靈魂。
向蘭沉默了。
杜紅和向蘭,把談話地點改到了一家咖啡館。
杜紅:我把記者拉進來幫忙,所以有條件經常去祝建光所在的農場,與他見麵。他現在的計劃是要寫一本自傳,將來在香港或新加坡出版。這本書,很多內容都無法通過所在監獄的審查,所以要分批分次地向記者口述,用手機錄音。然後由記者整理,為他執筆。
向蘭:這不是自找嗎?
杜紅:嗨,他是身在牢獄,心憂天下。我看他的心態,既是一個懺悔者,又是一個救世主,他說要破解中國腐敗文化的全部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