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建平接過文件細讀,原來那是一份項目投資合作協議書——項目內容是利用“靈泉聖水”的自然山泉資源,在城區各處開設供水站,向城鎮居民有償供應桶裝飲用水。奇怪的是,簽訂協議的甲乙雙方竟然是王光輝和潘紅軍!
祝建平幾乎是從座位上彈了起來,驚訝地問:什麼?怎麼回事?董事長怎麼會和潘紅軍搞到一起的?!
會場上在座的王光明、田力、李忠、黃健等人,聞聽訊息,都目瞪口呆地傻掉了。
“協議上說的投資總額是多少?甲乙雙方各出多少?”列席會議的銷售代理公司總經理陳小成問了一句。
安娜:投資總額300萬,雙方各出一半。
祝建平:問題是出資方式有名堂啊,協議上說,甲方王光輝出150萬現金,乙方潘紅軍是以項目資源和經營管理作為出資。這等於是說,讓董事長拿150萬元現金給潘紅軍去玩。
安娜幾乎要哭了,嘟著嘴說:一開始我還不知道潘紅軍是誰,以為他和董事長是朋友,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簽訂的協議。後來,董事長把協議給我,要我來公司辦理付款,我才發現協議條款不合適。但是,我又有什麼辦法?我隻是個助理,不能不聽董事長的話啊。
祝建平:這不能怪安娜啊,安娜你把具體的一些背景情況說一說。
安娜:最近,這位潘紅軍幾乎天天去靈泉寺找董事長吃飯喝酒,還有一個莊律師和當地的鄉長。我也不方便時時跟隨他們,不知他們怎麼搞的就簽了這份協議。怎麼——你們認識潘紅軍?
物業公司總經理王光明冷笑道:豈止認識,我們公司、我們董事長,都跟潘紅軍有過衝突的。他是拆遷戶當中的釘子戶,一直跟我們對著幹。
“哇啊——”安娜忍不住了,失聲哭起來,“這怎麼辦呐?”
大家都在安慰安娜,她卻突然動了怒氣,將那份協議一撕兩半,扔在地上。
置業公司副總經理付國慶說:安娜不必生氣,你撕了這一份,乙方的那一份你拿不到啊。大家一起來想想辦法嘛,也許事情還有得救哩。
安娜:有什麼辦法嗎?
物業公司副總經理李忠說:也不要淡看了,我們其實真的有難處——你看啊,若是找醫生和醫院給出一份我們需要的證明,應該足以否定這份協議的有效性。但問題是,可能董事長他自己的本意是要簽這份協議的呢。
同為物業公司副總經理的黃健說:李忠你分析分析看,董事長是怎麼考慮的?
李忠:我剛才大概地看了一眼協議書,隻能做個推測——也許,董事長確實認為那是一個好項目。聽安娜說,那裏的鄉長也在一起吃喝,那說明鄉政府會支持的。再說,這個項目本身,啊,在城裏開連鎖店,出售天然山泉水,也很合理呀,這看不出有什麼詐騙、陷阱。可能問題的關鍵是潘紅軍這個人,不是項目的風險,而是合夥人的風險。
祝建平點點頭說:嗯,這種分析,提出了不一樣的思維路徑,接著說。
李忠:過去我們與潘紅軍的交往,其實他沒有占到便宜。所以說,可能董事長的意圖,是要給潘紅軍一次機會。當然,潘紅軍的人品是有一些缺陷,那怎麼辦呢?我建議,要在了解董事長真實意圖之後,再做決斷。如果這個項目可以做,那麼安娜應該直接參與項目的經營管理。必要時,還可以安排其他人參與項目運營。
安娜聽到這裏,情緒好轉,就將那份被她撕爛的協議書攤開在桌子上,似乎是準備要粘貼修複它了。
在李忠講話時,祝建平一直看著田力,心裏在思考著另一種解難方法。他說:這樣啊,大家繼續在這裏討論那幾個決策議題,我和田力去單獨談談他離職的事,很快就回來。
……
祝建平與田力來到總裁辦公室,閉門談話。
祝建平:開門見山,董事長與潘紅軍那份協議書,主要的風險來自合夥人。但現在,我們若不付款,董事長的自尊心會受打擊的。再說了,目前還不宜將董事長得失憶症的事情對外擴散,所以我們暫時不能與潘紅軍公開反目。
田力:正是,我擔心他們成立公司之後,萬一潘紅軍以公司名義對外舉債,或者搞違法活動,老板就會有麻煩的,其中的風險簡直是個無底洞。
祝建平:所以,我考慮,你田力——可能隻有你才是最有條件解決難題的人。
田力:祝總,你說,我願意盡我所能。
祝建平:好,那我就直言啊。我分析,董事長對妹妹王麗輝看得很重,而你曾經是董事長的妹夫。憑這種特殊身份,你若向董事長提出什麼要求,他應該不存在自尊心方麵的障礙。
田力:嗯,那我要怎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