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火爐裏的火炭燒得正旺。上麵擱著銅壺的水“嗚嗚”響,沒一會兒,便冒出白霧,水開了。
小廝把銅壺提了過來,放在石桌上。
流長揮揮手:“下去!”
兩個小廝“諾”了聲,便倒退著離開了。
流長在石桌前坐下來。從一個瓷器中取出十來幹朵,放到紫砂茶壺裏,然後提起銅壺,把沸騰的水倒進去。
接著治器,納茶,候湯,衝茶,刮沫,淋罐,燙杯,灑茶……手法熟練,幹淨利落,一氣嗬成。
之後,把茶倒進了兩個茶盞內。
茶盞為金黃色,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菊花,放在呈卷成樹葉狀翠綠色的托上,交相輝映,有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小汩兒捧起了茶盞,拿開蓋子,隻覺得馨香酷烈,馥鬱持久,沁入心脾。不禁問:“這是菊花茗?”
——上次的梅花茗,是梅花狀的盞,放在雪白晶瑩呈卷邊花狀的托上,猶如一朵盛開的複瓣綠萼梅。
流長咧嘴笑:“對,這是菊花茗。金秋時節,在菊花含苞待放之際,用燒化的蠟將花苞封起來,不使其綻放。待花季將過之際,把菊花苞摘下來,再用沸水把花苞上的蠟泡化。用這種未能開放的菊花苞煮菊花茗,不但唇齒留香,還能夠散風清熱、清肝明目。”
真講究!
小汩兒額頭上大寫一個“服”字。
拿起茶盞,剛要喝。忽然想起了什麼,又把茶盞放下來,大煞風景的來一句:“淮南王爺,這菊花茗可放有春騷粉?”
流長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汩兒姑娘,你放心好了。”撓撓頭,幹笑了一聲道:“我用我的人頭保證,這菊花茗絕對沒放春騷粉。”
小汩兒不大相信他。“上次泛舟遊玩,你給我吃的梅花茗,你也不是信誓旦旦的發誓,說沒放春騷粉。結果呢?還不是放了?”小汩兒毫不客氣的搶白:“可見,男人的話不可信,——特別是你淮南王爺的話,更不可信。”
流長又再幹笑了一聲:“呃,那個那個——”
坐直了身子。
收斂了笑容,正經八百道:“汩兒姑娘,我已痛改前非,洗心革麵。我發誓,真的發誓:從今以後,絕不對你使用下三檻手段!要用上三檻手段,付出真心去換取你的真心,——我不但要得到你的人,也要得到你的心!”
小汩兒“呸”了聲。
忍不住好奇,不恥下問:“什麼是上三檻手段?”
流長搖頭晃腦道:“就是對你要溫柔,體貼,講理,——這三樣,便是本王爺要對你的上三檻手段。”
小汩兒又再“呸”了聲。
眼珠子一轉,嘻嘻笑道:“淮南王爺,說實話,我還真信你不過。要不這樣吧,你喝我這跟前這盞菊花茗,如果你沒什麼事兒,我就喝你這盞菊花茗。”
為了力證自己真的“已痛改前非,洗心革麵”,流長當即拿過小汩兒跟前那盞菊花茗,豪氣萬丈仰起頭,直著脖子,“咕嚕咕嚕”的一口氣喝了精光。
放下茶盞,讒著臉道:“汩兒姑娘,這回該相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