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姑姑說,要想走得好,一定要先站得好。
雙腳平行打開,雙手枕於小腹前,視線水平微高,氣度安詳穩定。要注意腳的擺放,腳跟並攏,雙腳腳尖略為分開。
走路的姿勢,要勻速、直行、無聲;不能搖晃肩膀和上半身;要夾著一條線的感覺來走;伸直背肌,維持正確的姿勢,步幅符合腿的長度;跨步均勻,兩腳之間相距為一隻腳到一隻半腳;兩手前後自然協調擺動,手臂與身體的夾角不能大。
眉姑姑在小汩兒裙腰垂下一條條半寸來寬的飄帶,帶端係著鈴,規定她行動時隻許有一點隱約的叮當,像遠山上寶塔上的風鈴。
小汩兒拉起脖子,挺胸,收腹,提臀站了大半天。
好不容易熬到走路了。
不想站得太久,腳有些麻木了。
很不耐煩眉姑姑這樣又那樣的要求。有心要作對,於是跨大了腳步,不想走得走得太急,一個趔趄,身子頓時失去了重心,衝鋒陷陣那樣猛地向前衝了好幾步,刹不住,很悲催的前赴後繼摔落到地上。
“撲通!”一聲巨響。
小汩兒像殺豬那樣的嚎叫:“啊——”
摔得不輕。頭被撞得幾乎要炸開來,耳朵“嗡嗡”直響,眼前金星直冒,視線模糊。周圍景物,在許多星星迷亂飛舞中,一陣又一陣扭曲著。
誰知道她的頭,會不會撞壞?
抑或,撞成白癡?
小汩兒趴在地上,姿勢很不雅觀,麵朝黃土屁股朝天,要多狼狽便有多狼狽。她拚命地掙紮著,可一時三刻卻爬不起來。
真真和牙牙趕緊走了過來,扶起了她:“汩兒姑娘——”
小汩兒惱羞成怒了。
借機發潑:“哎呀呀呀呀個呸的!我真他娘的是衰神二代,禍不單行,——別人倒黴起來,是喝口涼水都會嗆著,而我,他娘的不單單是給嗆著,還幾乎給噎死!”
越想越氣。
不敢罵眉姑姑,一肚子的氣又無處可去。
瞧見不遠處有一塊小石頭。小汩兒把氣出到小石塊上,咬牙切齒,猛地衝上去,一抬腳,狠狠的把小石頭踢得飛了起來。
那小石塊有半個拳頭那樣大小,梭角分明,被小汩兒一踢,虎虎生風,“嗡嗡”有聲,以了淩厲無匹之勢,裹挾著勁風,朝了前麵衝過去。
前麵剛好是一個轉彎角,那邊是長廊出口。這個時候從長廊出口冷不防的走出三個人來,小石塊以了快如閃電之勢,猛地朝著走在前麵那個身形高大修長的人砸去。
不偏不倚,就砸到了他的額角。
那人輕聲的“喲”了聲,伸手捂了額角了,腳步頓了頓,停下來。後麵的兩個人大急,趕緊衝近他身邊,異口同聲道:“主子——”
小汩兒一看,那個被小石塊砸中的倒黴蛋,正是鬱傾落。
他的手仍然捂住了額角,——隻差一點點,就中了左眼睛。想必,額角被小石塊的尖角劃傷了,傷得還不輕,有血自他手指縫上淌出來。
一滴。一滴。
又一滴。
落到眼睛,鼻子,唇上,還有下巴裏,然後滴到衣襟上。那血,紅得極鮮豔,極刺眼,在金燦燦的夕陽中,無比的悲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