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炎笑了,伸出手指結了一個法印:“藻,你還記得那曲千層閣麼?”說罷,手中出現了一枝白鬆玉蕭。淡的墨色如一陣茫茫的煙,在白玉上纏繞。
“何曾忘過?”藻垂下眼眉,凝神細聽。這蕭聲嗚咽,如泣如訴,正是那日施炎從淮安王府將她帶走時樂人所奏。恍惚中藻想,就算是不同的麵孔,不同的聲音,可是她曉得的,那同樣寬厚安定的胸膛裏,跳動著一顆千百年來不變的心。
那一年雪下得好大。正月十六施澤的女人一大早就披頭散發地跑到孤兒院,非說要自己的兒子。聽說施澤那小子狠心那,剛生下了兒子就扔在外麵不管不顧了。他說連婆娘都養不活哪來的錢養小子。可憐他女人剛剛生產完,隻來得及見兒子一麵,起了個名兒,就人事不醒了。施澤一狠心就把兒子扔在孤兒院門口了,隻是管那孩子叫施炎,實指望那孩子福大命大,在孤兒院裏能活下來。
哪知道,孤兒院並沒有見到那個以一個“炎”字為名的孩子。
另外我還聽說有人傳說,那風雪之夜有一隻白色的狐狸曾經從鎮子裏經過。
這事兒許是真的,我小舅子就親眼見過。
n夢闌,情人
一個平凡的日子,天空高蕩著蛙噪的喧鬧,她柳眉鳳眼,桃腮紫唇,裙裳有著翠羽的輕薄,花市氤氳著丹桂的沉香,她悠然徜徉在勾欄朱畫的繽紛中,眼眸裏瀲灩少女的多情。這眩彩的煙火,飄浴著汩汩流動的月光,那些搖蕩著漣漪的詞句,豐盈了她流轉絢爛的心原,她不知道等待著誰,等待著她的三秋桂子穿綴著初戀的金黃,又將把一切傾瀉,毫無保留地呈獻給發掘她春光的人。夜,人影和花影交織,青春的馥鬱香甜著片刻的魅力,人間無數,萬物複蘇,有多少等待畫幀於月色的金杯裏,來不及嬉笑幻歡,就消失於無垠的時空裏,這是所有生靈飭裸地結局。譬如朝露,在時間的鳳幃中,我們隻是忽然的一期閃光和念想,舊顏新妝都會淩亂風幹於歲月的河床,縱使弱水三千。關山難,夢魂苦,她隻要今世的一個角落裏,聽他豐裕低語,寶玉般鮮美覆蓋。
循著那一縷香,午夜的燈火迷離,是他,一張被露水滌蕩過的臉孔,清俊、素雅,眉宇間的英氣咄咄逼人,淺藍色的上衣,在朦朧的夜色中更顯迷幻。想在那桃翻紅浪的古道上見過,或是那紙墨的一彎竹徑中,白瓦黛牆下彈過蟬翼般的琴響。丹桂是東園花媒,月光是今晚信使。他也注視著她,歎道,好一個不食人間煙火似的****。
不解風情,枉年少。
一次偶然的遇見,正是前世今生的期待。
她認定他是今世的愛。
她假裝絆足,他箭步上前,摟著她酥軟嬌軀,雙目對視,嬌喘微微,思春若渴,愛意不寧靜奔流,花枝顫搖,無限煙浪。
“屬於我的,**********也會聞到你含情凝睇的氣息,我注定會發現你。”他幽幽地說。
遠處,隱隱的市聲,他們跌落於青棹漁鼓的愜意裏。
幻象寂滅,她若蘭的生氣輕暈著他俊俏的明亮。
一刹那,春怡十分,幸福就這樣輕巧來到。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冥冥中,她想用青春的豐饒斬斷他去時的路。
紅粉相扣,十指緊握,這是多少人終其一生找尋的美好啊。
彼時,她奢望,愛她如初,永遠在聖殿上為她燃燒一世的花燭,直到滿頭青絲變白發。
淚濕春衫袖
百代的過客啊,告訴我,抱柱誠信的尾生為什麼會被幾千裏潮水淹滅,湘江的竹幾時染上了斑斑淚痕。
他高高地舉起過她的花市月色,會不會永存那一場雲桂裏的傳奇。
她太貪婪,向往鯨吞所有關於他的黎明和夜空。
她太簡單,那些卷過的波動,來過我們世界的花朵,從來都是無常。****雲散,是痛徹心俯的布滿所有路途。
今年的花市,一樣的丹桂和月光,她在寂寞地等待著,盈盈笑語已經落不到她蕭索的裙裳,沉舟側畔,千帆競發,於他,她已經屬於舊的事物,舊的花骨,襯墊在年少的舊時光。
珍愛那段純淨的紅藕相纏,她把那些沉浮過他夢囈般的裙裳小心疊進衣櫥裏,疊進她輾轉遙遠憂鬱的歌吟。
有玉來佩,有風且揚。
那枚玉佩落在青春的枝繁葉茂裏,連同那抱香的花市。
她想到他清俊的臉,書生意氣,驚豔地炙烤著見過他的每一位異性,香氣四溢,她又怎麼能凝固他於她的狹小愛的囚籠中?
她已經不能滿足他無盡的需要,他不再需要她信守的歡趣,那心,已沉,那香,已冷。
是一朵曠世的奇葩,就要不停地擁有七色光的照耀,需要似水柔腸、嶄新愛情更新著多彩的舞台。
念此,她握住他贈送的玉佩,折盡相思,寫滿愛的祝福。
翠衣上濕濕的淚,昨夜新妝夢闌珊。
青春一箭,百年斷魂。
情人,可在奈河橋上回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