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唐琬的腳就能下地走路了,算起來不多不少,剛好十五天。十五天來,盡管有唐氏噓寒問暖,有曉月精心照顧,有陸遊陪著玩耍下棋,消磨光陰,但還是把唐琬憋壞了。所以腳剛剛能下地走路,她就在屋裏呆不住了,天天往後花園跑。現在已經是初夏了,花園裏綠樹成蔭,遮天蔽日,流水潺潺,無論走到哪裏,都感覺微風吹拂,涼爽宜人。玉蘭花開成了一片,石榴花也開成了一片,遠遠望去紅的紅白的白,十分好看。荷塘的裏的荷花也基本上全都綻放了,時不時的還飄散著一股淡淡的幽香。
雖然後花園的每個景點,唐琬都已經了如指掌,但她就是覺得百看不厭。而且還有兩個地方,她一直沒去。一個是陸宰的藏書樓,一個是山頂的涼亭。
藏書樓沒有陸宰的允許誰也不能去,所以唐琬想先去山頂的涼亭看看。但是又害怕山道陡峭狹窄,坎坷崎嶇,自己的一雙小腳爬不到山頂,所以無論如何也要挽著陸遊一同去。
這天,剛剛吃過早餐,唐琬就迫不及待地催著陸遊趕緊動身。
於是唐琬、陸遊、曉月、翠翠一行四人就相互牽引著往後花園走去。
陸遊在前麵開路,唐琬由曉月扶著緊跟在陸遊身後,翠翠走在最後麵,背上背著唐琬的古箏,手裏提著個花籃,花藍裏裝著棋子和整套泡茶用具,包括燒水的小火爐也沒落下。
唐琬說她要跟陸遊在山上的涼亭裏喝茶彈琴和下棋。
進入花園的大門,四人沿著一條碎石小徑,一路穿過花林柳林,度過溪流池沼向山腳行來。
到了山腳開始爬山的時候,唐琬興致頗高,不僅不要陸遊攙扶,也不要曉月攙扶。她說她要自己走,想試試沒有別人幫助自己能不能爬到山頂去。結果剛走到半山腰,她就走不動了,最後還是陸遊把她背上去的。
山雖然不高,但這是在平原上,視野十分開闊。站在山頂上,整個山陰縣城,差不多都在他們腳下了。有多少條街道,有多少條巷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鑒湖那邊的風光,幾乎一覽無餘。
唐琬興奮得不得了。一會兒指著這裏議論一番,一會兒又指著那裏議論一番。說著就格格笑個不停,笑完又接著說。笑夠了,說夠了,才轉身帶頭走進涼亭。
涼亭邊緣每隔一步的距離,就擺放著一個供人坐著乘涼的石凳。涼亭的正中則擺放著一張做工精致的石桌。石桌呈圓盤狀,桌麵打磨得十分光滑細潤,上麵不知用什麼顏料畫著一張棋盤。石桌四周放著四個石凳,供人們坐在上麵在桌上看書或者下棋。
唐琬在涼亭裏轉了一圈,便在邊緣的一個石凳上坐下,然後指手畫腳地吩咐曉月升爐子燒山泉水泡茶,自己則抱著古箏彈奏起來。
一曲《高山流水》撫得悠揚婉轉、跌宕起伏、綿延不絕,時而如鬆濤陣陣,流水潺潺,時而如明月高懸,風平浪靜,時而如百花爭豔,百鳥朝鳳。
直聽得旁邊的陸遊如癡如醉,唐琬琴聲未落,他已拍手稱讚起來,他說:“不錯不錯,妹妹這曲《高山流水》彈得太絕了,所謂伯牙子期‘巍巍乎誌在高山’,‘洋洋乎誌在流水’也不過如此吧。”
唐琬說:“陸遊哥哥過獎了,小妹不過胡亂彈彈,取笑而已,怎麼能跟古人相提並論。”
陸遊說:“妹妹過謙了,古人也是人,今人也是人,既然同樣是人,今人為什麼就不能超過他們呢,難道說古人比今人聰明,還是今人比古人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