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遠曜冷眼看著跟我一起坐進後座的陸春風和謝明和,倒也沒說什麼,緩緩發動了車子,朝著我家的方向行駛。
媽媽打開門,剛說了“雲雲”兩個字,就被站在我身後的人嚇得沒了聲音。
沈遠曜抬眼看著曾經相愛過的女人,目光複雜,沉聲冷道:“好久不見。”
媽媽愣了一會兒,眼神閃了閃,眉角幾不可察的跳了一下,眼底閃過些許不知明的情緒波動,不動聲色的收起她的驚訝,貌似鎮靜的看著來人緩緩說道:“進來吧。”
隻有她輕輕握起來的雙手出賣了她。想來,就算分開了這麼多年,她還是會受到這個男人的影響。
畢竟,他們曾經那樣地相愛過。
十幾年沒見過的舊情人再度重逢,意料之外的沒有太多的激動,外麵客廳裏安靜的呼吸可聞,隻有偶爾幾句輕喁細語淡淡地傳來。
那是屬於成年人的世界,成熟的交談,進化完全的思考方式,慎謹而理智,進退得宜。
透過打開的巴掌大的門縫,遠遠的看見那對正在交談的人,我的心情變得很奇怪,有點想笑,有點想哭,既忐忑不安又激動莫名,雙手止不住的輕顫。
那裏,坐著的那兩個人,是把我帶到這世上的、我的雙親——
有生以來,三個人,第一次在同一個屋簷下呼吸……
輕歎一聲,我轉過身,輕輕把門縫推上,看著書房內另外兩張年輕少年的臉,動了動唇角,苦澀的笑著,一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往門後一指,故作輕鬆的解釋道:“那個人……我、我……”
嘴巴張了半天,除了“我”什麼也沒說出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那個人,不知道該怎麼向陸春風和謝明和介紹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定義他,我甚至不知道他有沒有承認我的存在……
假使他並不在乎……
兩行清淚順著臉頰靜靜的流下來,埋葬掉我所有的語言。
眼淚成串的往下掉,傷心的無法自控,千萬種感覺一下子湧上心頭,怎麼也阻止不了。
用手捂住口,我徒勞的站在原地低頭哭泣。
對不起……
一隻溫柔而堅定的手拿著藍色手帕伸到我的麵前,謝明和那溫柔輕緩的聲音奇異的安撫了我的難過——
“別哭了,你一哭,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看到你哭,心都在發疼,別哭了……難過的話,這裏還有我們啊,我跟陸春風都在這裏,我們會陪著你,別再哭了,好不好……”
一句一句的溫柔軟語,像午後暖和的陽光,照射在我的心上,心情不可思議的慢慢平靜下來。
漸漸的、一點一點地收拾好突來的紛亂心緒,恢複了大半的冷靜,我揚起臉紅著一雙哭過的眼睛,手裏抓著那方藍色的手帕,求證似的問兩人:“真的?”
“真的。”謝明和點頭說。
“你呢?”我又看向陸春風,抽著鼻子問。
陸春風瞥了謝明和一眼,扭頭偏向一邊,也點了下頭:“嗯。”
“那個人,”陸春風掙紮了半天,還是忍不住挫敗的問:“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