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門的時候,邵俊文還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可是下午回到家裏的時候,整個人仿佛要吃人一般恐怖。就連被他視如母親的周嫂也不敢去打擾他,最後隻得眼巴巴的去問司機是怎麼回事,司機也說得不清不楚,迫於無奈,她隻能給張勇打了一個電話,讓他過來跟邵俊文聊聊,畢竟隻有他才最清楚邵俊文的事情。張勇接到周嫂的電話,就立馬趕了過來。
張勇是跟在邵俊文的身邊很長時間了,也是他最信任的人,這樣的情誼從高中時期就開始了,所以到現在,他於邵俊文而言,已是partner兼友人的身份。關於邵俊文的一些事情都是他親手操辦的,無論是公事還是私事。
當邵俊文心情好的時候,也會半開玩笑的對張勇說道:“如果你的女人的話,我一定會收了你做我的情人。”而張勇這個時候總是陰沉著臉假裝思考一會,然後說道:“如果我真的是女人的話,我一定會離開你遠遠的。”他不會問為什麼不是妻子,因為他知道,在邵俊文的心裏,妻子隻有一個,而且無人能取代,至於情人可以有很多,隻要她識時務懂進退就行。
情人?妻子?差別還是很大的。
就如同翡翠與鑽石一樣,前者充滿誘惑,可以讓你在一瞬間光彩照人,可是一旦遇到什麼衝擊,就會粉身碎骨,你連想要挽救它的想法都沒有,一拍兩散。
可是鑽石不一樣,它晶瑩剔透、棱角分明,是經過多年的沉積和千錘百煉地打磨而成的,也許它的棱角有時會割傷你,但是在遇到衝擊的時候,它總是會堅定不渝的抵抗外力,它會守護你一輩子,也值得人用一輩子去守護它。
周嫂一見到他,就像是見到救星一樣:“邵先生現在在書房裏,大家都不敢進去打擾他。”然後周嫂又叫來司機,大致說了一下情形。張勇是何等精明的人,不出多久,就隱約猜到了事情的真相。隻是對周嫂說道:“你去給邵先生泡杯茶,待會送到書房裏來吧!”說完之後,他就快步上樓去了。
一進書房,便看見邵俊文呆呆的坐在書桌邊,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腦顯示屏,屋裏靜悄悄的,隻是偶爾聽得見一兩聲點擊鼠標的聲音。
顯示屏上的內容通過邵俊文背後書櫃上的玻璃反射過來,一覽無遺。張勇看著邵俊文翻過那一張張的照片,頓時心裏涼了半截。他記得六年前的那些日子邵俊文是怎麼過來的。
那個時候正值邵俊文最艱難的時期,為了保住父親留下來的基業,整天與那些虎視眈眈的人斡旋鬥法,花在她身上的心思自然是少了許多。等到大局已定,才發現她已經離開,也是那個時候他才發覺自己竟然對她完全不了解,隻知道她是自己公司的一個小員工,低調、敬業、守本分,除此之外,她的家人、生活情況、住址他都一無所知,就連補償她都沒有辦法。當時的那種無助與無奈讓他幾乎崩潰,可是卻沒有絲毫的挽救辦法。自此之後,這也成為了他心靈的毒刺,一輩子都拔除不了!
張勇輕聲的叫道:“學長!”在私底下,他都是叫他學長,隻有在公事上麵才叫他邵董或者是邵先生。
這時他才微微抬起頭看了一眼來人:“你今天不是換休了嗎?這會怎麼過來了?是公司裏有什麼事情嗎?”說完之後,他從書桌後站起來,換至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來。“你也坐吧!”
張勇應聲坐下,想了想,最後還是說了出來:“學長,有些事情是不能強求的。那閔小姐是有幾分相似,然而不是就不是,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就算她們之間的確有著某種相通的因素,本質的差別也是無可避免的。所以,放手吧!這樣您也會輕鬆很多,不用這麼累。她已經走了,不會再回來了。”
邵俊文微微皺眉,冷聲的問道:“你在說什麼?這次又是誰在你麵前嚼舌根了?我就知道你這會過來,肯定有事要說,可沒想到你說的是這個。”張勇回答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大家都不敢靠近,生怕被台風尾掃到。周嫂難免會很擔心,她又不敢打擾你,也是為您著想,迫於無奈才叫我過來的。”
邵俊文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拿起茶幾上的煙點燃,放在唇邊深深的吸了一口,無奈的苦笑道:“那天晚上她告訴我,她的那隻鋼筆是她的男朋友送給他的。我原本以為她隻是為了自我保護、防備我而可以說給我聽的。然而,我卻太看得起自己了,那不過是我自欺欺人罷了。今天當我看到那一幕的時候,我才知道心有多痛,現實有多殘忍。我發覺,這種感覺好像不是你我以為的那麼簡單了,已經發生了改變。”他現在的煩惱應該真的是處於滿額狀態,平時就算是再苦再累,他都很少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