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期盼、祈求和絕望中,機艙內突然冒出一股黑煙,就好像是小型的蘑菇雲似得,很快就在機艙中彌漫開始,整個機艙都是那種燃燒塑料的味道。
有的旅客開始劇烈的咳嗽。
鄭義連忙一隻手捂住李涵梅的口鼻,另外一隻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同時尋找安全的地方。
可是在飛機上這個密閉的空間內,哪裏有什麼安全的地方。
伴隨著劇烈的顛簸,飛機似乎開始艱難地轉向。
前方是閃電烏雲,他們退無可退,隻能義無反顧地朝著前方飛行。
李涵梅已經陷入到癲狂狀態,她無意識地抓住鄭義的手,念叨著:“我不會有事的,我不會有事的。”
此刻,她的眼睛早已經無神,剩下的隻有恐懼和狂熱。
鄭義很冷靜,他默默地觀察著機艙內的一切,思索著萬一發生危險,到底怎麼才能死裏逃生。
就在這時,廣播再次響起: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的旅程充滿了未知的危險,為了……請各位旅客準備留下給家人要說的話。我們要就近迫降,但是在迫降過程中可能會發生各種意外……請相信我們,我們會成功的。”
機長的聲音再次在機艙內響起,雖然說得很含蓄,但所有人都明白,這是要做最壞的打算了:讓大家留下遺言。
鄭義抱著李涵梅,心道,恐怕情況比機長所說的還要嚴重,他們現在可能遇到了無法解決的困難,否則是不會讓旅客們留下遺言的。
眼淚無聲地從李涵梅臉頰上滑落,她抽泣著問道:“我們這是要死了嗎?”
鄭義無法回答,因為他對目前的情況也是一無所知。
空姐們非常有職業素養地開始分發紙筆,有的人抗拒著不想接受現實,有的人默默地接過紙筆開始書寫……
但最後,所有的人都拿著紙筆開始寫遺言。
顛簸的飛機上,想要把字寫好是非常困難的。
鄭義拍拍迷迷糊糊的李涵梅,把紙筆遞給她,安慰道:“寫出你最想說的話,他們會保存好讓我們的家人看到的。”
他指著那些堅強工作著的空姐說,“她們也開始寫了。”
李涵梅臉如死灰,她握著筆,哆嗦著,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鄭義握著筆,想著這一年來發生的各種故事。
想說的話很多,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飛機繼續顛簸著,筆尖劃破了紙張,鄭義重重地在紙上寫道:“我愛你們,我不後悔!”
寫完,他簽上自己名字。
字寫得歪歪扭扭,根本不像是他的字跡,哎,臨死之前想留下個漂亮的字都不可能了,他苦笑著把紙張折起來,等待著空姐來收。
李涵梅抽泣著,她沒有注意到鄭義寫的到底是什麼內容。
大顆大顆的眼淚滴落在紙張上,她的筆無數次戳破紙張,她最後什麼也沒寫,把筆一拍,絕望的說道:“我的父母會明白我的心情的。”
有空姐扶著座椅艱難地過來收紙了,李涵梅突然撿起筆,快速地在紙上寫道:我以後會聽話的。
寫完,她長出一口氣,簽上名字,把紙折起來和鄭義的一起遞給空姐。
做完這一切,機艙內安靜的讓人恐懼,很多人都在默默地流淚。
鄭義摟著李涵梅,腦海中閃爍著無數的隻言片語:
子曾經曰過:死生之外無大事。
魯迅也曾經曰過: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天空也曰過:我不喜歡這架飛機,我要把它扔到一邊去。
我們這是要飛向哪裏,是找最近的機場迫降,還是……飛機到底遇到了什麼危險……
他的專業知識在這兒一點用都沒有,隻能眼睜睜等待著上天的宣判。
或許,機長能拯救我們這些人吧?
鄭義胡思亂想著,空姐們收起遺書,默默坐到座位上開始抽泣。
機艙內早就是一片低沉而壓抑的抽泣聲,鄭義冷漠地看著機艙內的一切,忍受著強烈的顛簸。
他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麵對生死,已經多了一種淡定和從容。
雲層呼嘯而過,飛機劇烈的抖動起來,鄭義的身體猛地後仰,然後就感覺到那種飛速下墜的重力感,讓他一屁股坐了回去,又有一種眩暈感。
前麵忽然亮了,那是機艙被撕開了一條口子,一陣強風狂猛的吹進來,幾個靠近口子的乘客被強大的氣流吸引,尖叫著飛出了機艙。
“啊……上帝……”
“老天爺……”
各種驚慌的喊叫,機艙裏麵一下子亂成了一鍋粥,機身上的口子越來越大,碎玻璃渣,金屬塊什麼的到處亂飛,有位空姐,被吹到鄭義眼前,被一塊金屬碎片,刺進了胸口,又被吹到了後麵,鄭義連伸手抓住她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