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書記也是一早就得到了這個消息,他沒有像一般的幹部那樣興奮,他以多年的從政經驗,敏銳的感覺到了這次華子建很難全身而退,作為分管的副縣長,是難逃幹係的,更何況還有哈縣長和哈縣長背後的人,在虎視眈眈,關注的這件事情。
是不是吳書記也應該采取點什麼行動呢?不,完全不必要,作為一個資深的宦海中人,他知道什麼是變幻莫測,什麼時候應該隔岸觀火,什麼時候應該以靜製動,現在自己隻需要等待,等待著事態的演變,不到火候,自己絕不出手。
於是,他穩穩的在辦公室看著報子,喝著茶,直到哈縣長的到來。
當吳書記看到哈縣長進來的那一刹那,吳書記知道,自己的等待沒有浪費,大魚上來了,該收網了。
吳書記就客氣的找話哈縣長坐下,自己親自給哈縣長泡了杯茶,然後轉身端過自己的茶杯,坐在了哈縣長的對麵說:“學軍同誌,最近你可是過來的少了,今天我們好好聊聊。”
哈縣長含蓄的笑了笑說:“最近忙,也怕打擾書記,就來的少了點,以後我會經常過來向書記討教的。”
吳書記喝了一口水,抬眼看看他,嗬嗬一笑,說:“什麼討教不討教的,今天不是來給我戴高帽子,哄我開心的吧?”
哈縣長手中茶水太燙,他就放到了茶幾上,說:“沒有給書記戴高帽子,我真的很希望多向書記學學,你就說糧油大庫這件事情,我就一時沒了主意,所以來請教一下書記。”哈縣長和輕易的酒吧話題轉到了今天的主題上。
吳書記心想,你能沒主意,你那鬼點子多的,不過你有千條計,我還是老主意----等。
吳書記就笑了說:“大庫這事情啊,我剛聽說,你們政府先拿葛措施吧,要把損失降到最低,糧食都是國家的,粒粒皆辛苦啊。”
哈縣長這一聽,奶奶的,你老吳就不能說點有用的話嗎?上來就給我來虛的。
不過哈縣長還是在笑著,他就說:“書記啊,我就想先來和你商量個應對的方案,不然上麵追究起來,我們兩人隻怕很難脫的了幹係,你說呢?”
“是啊,是應該有個方案,不過我相信你可以處理的很完美。”吳書記還是沒有去接哈縣長的話頭。
這倒讓哈縣長為難了,他就一時的搞不清楚吳書記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但哈縣長沒有太多的時間,他不想和吳書記糾纏在虛話中,他想趕快把事情做個敲定。而吳書記就是要等他急,就是要用一些廢話來迫使哈縣長他先亮出自己的底牌,至於他的底牌到底是什麼,會給自己帶來什麼危害,那都不要緊的,自己會在他亮出以後再相機斟酌處理,或者是和他討價還價。
哈縣長點起了一根香煙,也給吳書記點上一根,兩人都長長的吸了一口以後,哈縣長下意思的彈了彈手指上並沒有煙灰的香煙,說:“我剛才也仔細的想過了,這件事情上麵肯定會過問,我們應該先有個準備,特別是在責任認定的這一方麵,應該提前考慮。”
吳書記看哈縣長說道了主題,這才嗯了一聲說:“那麼,哈縣長對責任認定是怎麼想的,你看該由誰來承擔這個後果。”
哈縣長沉默片刻說:“糧食局本來就有主管的縣長。”
一點都沒有出乎吳書記的預料之中,這哈縣長果真要借助此事讓華子建下台了,吳書記就進入了沉思中,他默默的抽著煙,華子建和自己無冤無仇,甚至還可以說,有點利用的價值,他幫助自己一來就完成了一次對哈縣長的狙擊,並且在下一步對哈縣長的攻擊中,還是大有用處的,這樣的一個人,自己是要保上一保的。
吳書記繼續的沉默著,但臉色就陰暗了許多,他的辦公室也一下子安靜下來,氣氛就有了點沉悶,但吳書記的心裏就有了點奇怪,這個哈縣長就憑什麼敢於到自己這來說這個想法,難道他判斷不出自己對華子建的關係,不對,這一點都不像是老哈的作風,在等等,應該這老哈還有後手。
政治博弈,其實跟弈棋挺相似的,此刻的吳書記和哈縣長,就像是兩大高手對陣,他們相互揣摩對方心思,相互布局下套,相互拆招兒!高手對壘,往往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兩個人一時都沒說什麼話,空氣變得凝固和沉重,吳書記是要用這種氛圍來壓迫哈縣長,來給他施加無聲的壓力,來讓他自己知難而退,自己改變計劃,而哈縣長也要用這樣的氣氛來加重此事的分量,讓吳書記不能等閑視之。
是啊,以哈縣長的心思縝密,沒有後手,他怎麼可能提出這個設想,他心裏也知道這吳書記不傻,既然要承擔責任,嚴局長剛好也在吳書記的槍口上,對吳書記來說,這是多好的一次機會,他老吳又怎麼可能隨便的放過。
但哈縣長沒有讓這壓抑的氣氛感染,他很淡定,手上的香煙在緩緩的流動著淡藍色的煙霧,這煙霧和他的心一樣,顯得平靜和篤定。
所以,在一陣的沉悶後,哈縣長還是抖出了自己的後手:“對了,吳書記,你家吳海闊還在鄉上啊,最近一直沒見。”
吳書記很奇怪,哈縣長怎麼扯到自己兒子了,就隨口說:“他那最近也忙,很少回來。”哈縣長點點頭,開著玩笑說:“農村也辛苦,我就說什麼時候給調一下,把他那個副科病幫他治一治,調到正科,回縣上那個局來吧。”
奧,吳書記到底摸清了哈縣長的後手了,是如此啊,自己兒子是當了幾年的副鄉長了,幾次上會想要動動,都是這哈縣長從中作梗,自己也不好為兒子據理力爭,搞的最近兒子連家都不回,說自己就想著自己升官發財,不管兒子的死活。
這還罷了,老伴也是每天的唧唧歪歪,說到兒子,就不給自己好臉色,他們那知道自己為難啊,要是別人,自己在常委會上就算是發脾氣也可以強行的定下來,但他是自己兒子啊,自己什麼話都不好說,要按自己的心意,就是讓自己把縣委書記的位置讓給海闊做,自己也不會皺下眉頭的。但吳書記的表情紋絲不動,他還要在算算,用華子建來換取自己兒子的提升到底合不合算。
哈縣長沒有急於的獲得他的表態,隻是繼續說:“吳書記,這件事情到底怎麼樣處理,最後也未可知,說不上也就是虛驚一場,我們隻是做個防備,也許到最後一個天災非人禍也就過去了,誰也不需要承擔什麼責任。”
是啊,這也是吳書記思考中的一個方向,這華子建有秋紫雲市長在上麵頂著,未必就真會出什麼大問題,那麼自己不做這次交易,要是萬一華子建沒什麼問題,自己是不是很虧,在說,讓哈縣長放開手腳對付華子建,不管是結果如何,隻怕都會和華子建成為死敵了,同樣的,也就和秋紫雲成為了死敵,這似乎對自己以後的攻擊更為有利。
這樣想想,吳書記臉上的淡漠就少了許多,他若有所思的表情和那一點微妙的變化,很快就被哈縣長捕捉到了。
於是,哈縣長的嘴角就勾起了一絲若隱若現的笑意,顯而易見的,這條件已經是打動了吳書記。
良久,吳書記到底還是開口了:“學軍啊,這次事情你就處理吧,本來也是你們政府內務,我會支持你的想法。”哈縣長的笑意就更加的濃鬱了,吳書記已經答應了自己的條件,那麼剩下來的事情就好辦的多了。
為了更好的穩住吳書記,不要讓他再有其他想法,哈縣長就再次的提起了吳海闊的事情:“讓海闊回來到煙草專賣局怎麼樣?那裏剛好正局空缺。”
吳書記就哈哈的笑著,轉到了其他的話題上去了。
華子建忙了一個中午,也剛回來,他沒有心思吃飯,他也有很多問題需要思考,現在既然出了這問題,它的後果是什麼??
以自己這些年從政的經驗看,不管這件事最後怎麼平息,但一定要有一個替罪羊出來安撫上麵領導和下麵的民情的情緒,那麼這次會是誰來做這個替罪羊,這才是關鍵。自己是主管糧食局的副縣長,這把火會不會燒到自己的身上,這個可能性是有的,因為自己做過秋紫雲的秘書,因為哈縣長是華書記的嫡係,這就勢必會讓一個簡單的事情複雜話,
自己站出來頂罪的可能性不管有多大,都不是個好兆頭,一定要把自己撇的幹幹淨淨才可以。
這樣想想,華子建就大有一種風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對於中午在現場的時候,哈縣長叫走了嚴局長,華子建也是有點擔憂的,出了這麼大的一件事情,為什麼哈縣長就不來問問自己呢,剛才自己給他打電話,他也說在忙,這是不是也預示著一種不祥之兆呢?華子建極度沮喪的想了許久,他還是決定再去找找哈縣長為好,現在自己可以選擇的退路已經不多了,他帶上了辦公室的門,就到了哈縣長的辦公室,在外麵敲了幾下門,也沒見裏麵有聲音,推開門,哈縣長並不在裏麵,倒是隔壁的縣長秦秘書走了進來說:“華縣長,哈縣長出去了,有什麼急事的話,我幫你聯係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