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離開了事發現場,期間抽了根煙,再長出一口氣,心裏才慢慢的緩和下來,汽車窗外黃昏的風景才顯得有點動人起來。大黃事件之後這種運動越來越少,很多時候都是站在原地看著青少年的隊伍猛烈的茁壯成長,已經想不起又有多長時間沒有像這樣疏鬆筋骨,似乎最近的生活一直存在於好逸惡勞缺乏鍛煉的狀態,這天的運動量就感覺稍微大了一些,一陣拳腳相加之後,後背有些酸痛,胳膊也有些疲軟。小飛在旁邊說,我操,好久沒活動,業務都開始不熟練,剛才踹那個逼的時候踹空了好幾腳,都踹到了大地上。我說,小飛,你要再這麼優柔寡斷下去,再這麼安妮寶貝下去,下次被小混混撂躺在街頭的就是你。小飛對此非常不以為然,但還是有所欣喜,因為胸前捧著三本書,一本《百年孤獨》。一本《情人》,一本《彼岸花》。這時小飛的罪惡醜臉再次表露無遺,表情裏全是小市民的無賴和貪婪,因為這三本書,因為我素質低下造成的一陣動亂,所以小飛沒有給錢。雖然這三本書的價錢加到一起到青年路就連小姐的內衣都脫不下來,但因為這三本是書,所以小飛就非常欣喜,說到,敖傑,這個買賣可以幹,下次我去新華書店的時候再拉上你。用不了多長時間我新買的書架就可以擺滿書籍了。我說小飛滾你大爺的,人家新華書店裏都有視頻的,我之前一定被拍下來了,沒準我明天就得出名了,沒準我不用丟幾個G的硬盤就可以出名了,沒準我已經出名到有資格上貓撲頭條了。小飛楞了一下,問道,貓撲?貓撲是個啥?我說,我操,你連貓撲都不知道,貓撲可牛逼了知道不?小飛說,我連貓撲都不知道,哪知道它牛逼不牛逼呢?我說,小飛,我們上學的時候老師說過,不要老是空讀書,不要老是讀空書。沒事你也放眼往外看看,中國的人才大多都在貓撲裏,而且這些人才大多都是流氓,而且這些流氓後來大多都寫小說去了,他們跟你的經曆很像。但是你比他們要牛逼,他們都是小流氓,你是大流氓,知道不?小飛如有所思,說到,聽你說的還真懸,回頭我去貓撲上看看。
其實我這句無心之說具有很大的扯淡成分,因為我在貓撲從來都沒有看過任何一篇關於文學的東西,我在貓撲隻看兩種內容,一個是各種美女,一個是各種瞠目結舌令人發指的ID,但也就是我這句無心之談,小飛便開始了貓撲的連載之路。
往聚攏飯莊走的時候正好趕上堵車,滿大街的停車場,人人都在搶車位,因為之前已經在知識分子身上發泄完了荷爾蒙,於是這個時候就不需要那麼心急,一改我鐵西區QQ飆車小飛俠的風采,一寸一寸的往前挪。小飛在車的副駕駛位置上有一頁沒一頁的翻著書,翻新書就像上一個處女,是非常好奇並且有新鮮感的,小飛表情很莊重,一頁一頁的翻著,書裏就差滲出血來,小飛眼睛沒有離開書,低著頭說道,敖傑,不過你現在的脾氣可真夠大的。一個臭知識分子至於你這樣麼?他們都那麼脆,就跟煎餅果子裏的薄脆一樣脆,萬一一拳給人家打碎了,跟大刀似的,因為這點瑣事蹲個十年八年的,多不值。我說,小飛,這個道理,隨便誰給我說都很有道理,但唯獨你說出來就顯得非常沒有道理,你他媽這種狗脾氣,還他媽好意思說我。小飛繼續一臉的莊重,說到,敖傑,你知道麼?其實我現在已經不那樣了,人總得成熟,人總得長大,人總得學會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小飛說完我邊開車邊掏出打火機,說到,小飛,你他媽再給我裝逼你信不信我一把火把你的書全給你燒了。小飛馬上改變了表情,一臉猙獰的說到,操,那個臭知識分子,當時要不是你攔我,他小飛爺必須得卸他一條腿。
雖然之後我安心開車,嘴上不說,但我內心知道,小飛說的很對,我現在就是這樣,脾氣越來越大,活生生十年前的小飛,如幹柴烈火,如超級賽亞人,一點就著,不點還老想自燃,比漏了氣的煤氣罐來的還快,也不知是抑鬱症的後期還是性格開始走向極端,思想越發的偏激,尤其對於那些自認為是正義化身的群體,尤其是對那些自認為可以左右別人命運的群體,尤其是對那些自認為站在食物鏈最頂端的群體,尤其是對那些恨不得讓整個世界充滿愛的群體,尤其痛恨,其實我並不知道我是怎麼了,竟然如此痛恨,開始的時候,我總是想,也許我是破罐子破摔,後來我覺得,或許我是開始越發的清醒,當你越來越看不清楚這個世界的時候,潛意識才會越來越清醒。就像抑鬱症的孩子才能更清澈的感官周圍的事物一樣,那時的我,就像一個搖滾青年,我總是覺得,全世界都瘋了,隻有我最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