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莎莎坐下後,就催著裴墨回家。因為第二天還要執勤,他沒多堅持就離開了。
臨走之前不知出於什麼心態,裴墨千叮萬囑得告訴司徒莎莎,瑾慎剛剛“睡著”,不能吵她。
於是,為了等到自然“醒”,瑾慎憋著尿意直到輸液快完成才敢睜眼。拔下針頭後,她二話沒說就往洗手間衝去,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良好的身體狀況。
但是為了感謝她的獻血義舉,司徒玉華還是派司機將她送回家休息;司徒老板體恤下屬,也很大方的給了她三天假。
這期間,正趕上周慕景參加升職培訓出差外市。
於是第四天上班,沒有專車接送的瑾慎免不了的情緒低落,擠公交一路顛到公司。越近年尾,海關查驗也嚴格起來,雖然有周慕景那層關係,多少也有些棘手。忙了一天單據表格,到晚上下班,她已經筋疲力盡。
出門之際,迎頭撞上老板,他表示要請瑾慎吃飯。無事不登三寶殿,老板也不會錢多到隨便請員工吃飯。而作為一個還要繼續在他手下混飯吃的員工,她隻有惴惴不安的上車。
冬日的夜晚,天幕格外暗沉,在沿途街燈的輝映下,當空的星月都失去了鋒芒,遙遙嵌在天穹之上。像是晦舊的玻璃鏡麵,黯淡無光。
穿過大半個城市,老板將車駛入一地下停車場。停妥之後招呼瑾慎下車,兩人往旁側的電梯走去。盯著電梯麵板上跳動的數字符號,她想起第一份工作中那個人麵獸心的經理,也是如此這般借口帶她去應酬客戶,最後提出非分的要求。
未婚女青年蘇瑾慎不免緊張起來。
幸好,電梯停靠的那層不是什麼酒吧KTV,是正經的飯店大堂。大理石地麵光可鑒人,大廳音響內放著一曲悠揚的小提琴音樂。
老板打了個招呼,有經理模樣的人迎上來,謙恭道:“司徒夫人訂了112號包廂。”
走進112包廂,瑾慎看到了端坐其中的司徒玉華。她揚著一絲溫婉的笑,親自起身招呼:“瑾慎,過來坐!”
略微怔愣之後,瑾慎依言坐下,不忘客套:“謝謝阿姨!”
“不客氣。”司徒玉華親昵的拍著瑾慎的手,“阿姨叫你瑾慎不介意吧。”
介意我也不能咬你啊,她心口不一的表示:“沒關係。”
“這幾天有沒有不舒服?!”司徒玉華不放心的追問。
“沒有。”她還不至於這麼精貴,失了些血三天都補不回來。
司徒玉華上下打量了一番,像是放下心來。
此時,服務生送上了清茶,司徒老板示意經理,“可以上菜了。”
經理退出,沒幾分鍾,先擺上來幾盤冷食。司徒玉華慈愛的為瑾慎夾了些紫薯放到碗內,“吃吧,快七點了,你肯定餓了。先吃些墊墊,熱菜很快就上了。”
麵對司徒玉華的好意,她實在不敢下咽,隻得推脫,“我不吃紫薯。”
司徒玉華放下筷子,雙手交疊置於桌上,對著她柔聲道:“那你喜歡什麼?”
我喜歡你離我遠一點。
瑾慎垂頭,暗暗答。
司徒玉華不知是不是聽到了她的內心獨白,往後靠抵著椅背坐正,離她的直線距離自然就遠了些。瑾慎微微放鬆的情緒在聽到她接下來的話語後重新緊繃起來。
“這一次,我真的很感謝你為我家非同的付出。在那種情況下,即使你拒絕獻血我也能理解,畢竟也是攸關自己性命的大事,不過我很感動,你同意了。不管那是因為什麼,我隻想說:瑾慎,阿姨認同你了。雖然可能你不如沈薇,但是來日方長,我相信隻要你努力些,絕對能做到比現在更好。而且……”
“等等……司徒阿姨你可能誤會了,我做這些並不是要你認同的。隻是因為徐非同要這些血救命,說句不客氣的,即使那天躺在那裏的是你,我也會這麼做。這件事本身不含任何緣由,隻是因為人命關天。”
瑾慎這輩子是夠不上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這麼高的思想覺悟了,但是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真的求到她身上,她也絕不會像烏龜那樣縮頭不理。
因為她就是一個普通人,雖然會膽怯,會自私,會逃避;同樣的,也存有良善和熱血。隻是社會相對冷漠,所以瑾慎像絕大多數人那樣,偽裝真實的自己。
司徒玉華有些吃驚,看了她半晌,試探道:“所以,你不喜歡我們家阿墨?!”
瑾慎搖頭,“他又不是人民幣。”
聽了她的回答,司徒玉華臉上流露出明顯的釋然,連聲音都輕快了幾分,“阿姨知道了,看起來,阿姨真的是誤會你了。對於你的付出,阿姨真的無以為報,所以隻能以最庸俗的方式報答你。”
說著,司徒玉華將一個紅包推給她。
厚厚的一遝,撐的那紙包快放不下。瑾慎眼皮微跳,因為她救了那個孩子,司徒玉華原本預備將兒子送出去以身相許的。結果她看不上,於是兒子換成了鈔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