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夜風從未閉合的窗戶吹入,帶著些許暑意穿堂過境。微風拂起素色的窗簾,寬大的下擺逶迤翻卷。
“冷靜什麼?”裴墨質疑。
窗外夜色迷離,瑾慎的視線有些渙散。
眼前依稀浮起剛剛的滿池泡沫,洗碗時她不小心放多了洗潔精。司徒玉華跟進來看了一眼,歎息道:“阿姨知道你也是個家裏寵大的好孩子,所以我很擔心我們家阿墨這次犯渾欺負了你。”說到這裏,司徒玉華頓了頓,伸手將瑾慎頰邊的散發繞到耳後,“你看你們倆現在都到了這一步,有些事也應該讓你知道,好早做抉擇。阿墨的父親在認識我之前,因為家裏不同意,放棄了一段舊情。前段時間,確切的說是一年前,我們意外得知,那女人有個孩子。而阿墨的父親,這麼多年一直瞞著我們在照顧那對母子。那個孩子,我想你不陌生,他叫做周慕景。”
手下一抖,瓷碗在水池裏磕了個口子,鋒利的破口劃傷了手指,白色的泡沫逐漸被血色沁染……
“你告訴我,你和我在一起,不是為了報複周慕景。”從回憶裏醒來,貼了創口貼的指間還隱隱作痛。
裴墨的眼中冷的沒有一絲溫度,“我媽和你說的?”
“你沒有解釋,所以,是真的吧!”胸腔中某處因為這個結論狠狠糾在一起,瑾慎轉身往外走。
手觸到門把的時候,聽到裴墨開口:“如果到現在,你還對我們的關係報以這種懷疑,那麼我確實無話可說。”
走的太急,瑾慎身上除了個手機別無他物。
“你在哪裏?” 左浩來電的時候,她正在茫無目的的遊蕩。
環顧一圈,她找到個標誌性建築,“上次一起吃飯的商業街吧!”
其實那天看到裴正的時候,她也看到了周慕景的車。
這一切都不是沒有關聯的,裴墨認識周慕景;同樣的,周慕景也清楚的知道裴墨的身份,所以他才會有那樣的一句話:你們都選擇他。
這個你們,還包括了裴正。
這些,司徒老板也提醒過她。
雖然她也知道,這些提醒中並沒有多少善意的成分。可是歸根結底,出問題的那個人是裴墨。是她曾經以為,可以為之賭上一切的人。
沒有偏財運的人,怎麼能奢望終極大獎的垂青。
左浩的聲音打破了她的思緒,“站著別動,我們一會來找你。”
站這裏別動?
瑾慎遲疑的看著十字路口的紅燈。如果站在這裏,不是被酒醉人士撞飛就是被交警同誌以阻礙交通的名義請走。
交警,警察,裴墨。
多自然的聯想,多泣血的結果。
左浩到的時候,瑾慎正站在街邊聽賣藝人的自彈自唱《一千個傷心的理由》:
“
愛過的人我已不再擁有
許多故事有傷心的理由
這一次我的愛情等不到天長地久
錯過的人是否可以回首
愛過的心沒有任何祈求
許多故事有傷心的理由
這一次我的愛情等不到天長地久
走過的路 再也不能停留
一千個傷心的理由
一千個傷心的理由
最後我的愛情在故事裏慢慢陳舊
一千個傷心的理由
一千個傷心的理由
最後在別人的故事裏我被遺忘
”
左浩下車之後,瑾慎揪著他要錢:“給我十塊。”
“你什麼時候還我?”他一邊她睨著她,一邊掏出了皮夾。
瑾慎沒有回答,接過錢放到了賣藝人麵前的琴盒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