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數息時間,天就徹底暗了下來,水榭外麵黑黝黝一片,真似狂風雨夜。水榭中的兩人倒也不急,看著外麵風吹柳搖,碧波起浪。
天空突然一亮,刺眼的電光突然撕裂了濃稠的黑夜,將浩瀚天穹撕成碎塊。滾雷炸響,豆大的雨滴瓢潑而下。醞釀了一天暴雨終於來了,燥熱的暑氣也被無窮盡的雨水壓了下去。
不一會兒,空氣就染上了潮濕水潤。
“哎呀!!”趴在窗邊的小茶被雷聲嚇了一跳,從鵝頸靠椅上跌落下來。王語嫣眼疾手快,伸手接住對方,看著懷裏雙頰緋紅的小侍女,她哈哈笑道:“小茶你的膽子也太小了,打雷有什麼好怕的。”
“我這不是怕!就是、就是嚇了一跳!”糜茶紅著臉辯解。
王語嫣點頭,一副“我懂,我了解,別解釋”的表情。
“是真的啊!!”小茶氣惱說道,可回答她的卻是王語嫣“關愛”的笑容。知道自己丟人了,糜茶嘟著嘴不說話。她似乎想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不怕打雷,從王語嫣懷裏掙脫出來,又趴在窗口往外張望。
漆黑的天空不時閃爍雷光,震耳欲聾的滾雷隨之而來。加之狂風暴雨,這幅夏日驟雨的景色還真有些別致。她看得入神,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幽幽說道“小姐,你說這場雨要下多久啊……瓊華姐她們可不知道我們在這,要是下久了,我們怎麼回去?”
就在糜茶說話的時候,雨突然變大了,似天河傾翻,看不見盡頭。
“放心吧,雷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王語嫣到時不怕。
小茶將水榭的門窗關了,卻發現王語嫣趴在另一扇窗戶邊往外張望。走近一看,她家小姐居然閉著眼。糜茶走到王語嫣身邊,一臉好奇:“小姐你在做什麼?”
伸出手,在王語嫣眼前晃了晃:“閉著眼睛也能看到嗎?”
“我想試試……澄靜的心湖可以映照外麵的信息,給我一種有別於肉眼的特殊視野。我想看看雷雨天的世界,映照在心湖之中是何種模樣。”王語嫣閉著眼說。
澄澈心湖好似映照了整個太湖,當漫天雨水墜入水麵,無窮無盡的漣漪泛起。每一點雨水落下,都會產生一點波紋。很奇妙的感覺。
突然,閉著眼睛的王語嫣感到眼前一亮。
旋即山崩般的雷聲響起,剛剛還嘲笑糜茶膽小的她臉色慘白,被嚇慘了。王語嫣從來沒想過!雷霆在心靈世界的顯化居然如此可怕,雷霆炸響的瞬間,她精心維持的澄靜心湖瞬間崩碎。
那道雷霆從九霄落下,一下將她的心神震散。
看她被嚇慘的墨陽,小茶將她抱在懷裏安慰了一下,嘴裏卻輕聲笑了起來:“小姐你還笑我呢,看你被嚇的……”
“這、這不一樣!”王語嫣緩了口氣,狡辯說。她知道自己在無意中作了個大死,居然用心神映照雷霆。參照《陽神》中的鬼仙體係,雷霆應該不是單純的超高壓電流,其中還包含了破滅與創生的恢弘偉力。
幸虧剛才隻是心神映照的餘波,要是真讓雷霆劈中神魂,她恐怕就要魂飛魄散了。
王語嫣心裏後怕,暗自告訴自己多加小心。
這場雷雨好似醞釀了好久,下了好久都沒有停下的跡象。王語嫣緩過情緒,就拿出五子棋,和小茶對弈了幾盤。連贏了幾次,正在興頭上的王語嫣突然放下了棋子。
她快步跑到窗前,極目往天穹深處張望。
透過濃稠的雨幕,黝黑天幕東角,有一個若隱若現光點。
距離太遠了,她也看不清晰。
“小姐,天上有什麼東西嗎?”小茶順著王語嫣的目光看了看,黑乎乎一片。
“我感覺到了娘親的氣息……”
說完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那點靈光驟然一亮,湛藍光輝閃爍,從天邊射向水榭。
璀璨靈光收斂,一席青衫的李青蘿落輕輕在臨水台上。
如憑虛禦風的仙人,狂風在她之前止息,暴雨在她麵前怯步。在她落下的瞬間,籠罩河邊水榭的暴雨悄然褪去,潮濕膩人的空氣變得幹爽。明明是突兀的轉變,卻不落一點痕跡,自然而然的,就似天心運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