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峰澗重巒疊嶂,山勢陡峭,參天古樹成林,灌木草叢相互掩映,得天獨厚的地勢,讓其出入道路僅有一條,這個地方,按照天門三爺的說法,已經是天門的最後退路,如果連天峰澗都被人攻破,那就意味著——天門已是被人夷為平地。
黃昏落日之後,夜幕降臨。
轟隆隆!
夏季就是如此,天氣變化多端,隨著一道驚天悶雷之聲劃破天際,原本萬裏晴空,轉瞬之間風雲突變,傾盆大雨傾瀉直下,讓天峰澗內外氤氳雲霧騰升。
在模糊的視線當中,卻依然可以清晰見得,一處處明哨之間,穿插和蟄伏著數量很是驚人的暗崗,手持著不少熱武器,嚴陣以待,將整個天峰澗守護得水泄不通,仿佛哪怕是一隻老鼠想要闖入此地,也要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可就是這樣的嚴防死守,對於真正的絕世高手來說,仍然……形同虛設!
簌!
簌!
簌!
輕微破風聲響起,一道黑袍身影驟然浮現在天峰澗一處製高點,此人的周身縈繞著一股融入在黑色夜幕的光暈,形成一道類似於防護罩的存在,讓其在銀河倒灌的傾盆大雨中,卻是滴水不沾身,而此人所佩戴的血色鬼獠麵具,又是那般的猙獰,暴露在空氣之外的雙眸中所流露出來的光芒,呈現出一抹戲虐的肅殺。
微微凝眸佇足,血色鬼獠腳下踏出,無聲無息,身輕如燕,再度融入到了夜幕當中,仿佛從來都不曾出現過,沒有引起天門成員,哪怕是一絲一毫的注意。
而在天峰澗最深處,以人工開鑿而成的琅嬛走廊的盡頭,一盞煤油燈盞,散發著昏暗的光芒,在光芒映照處,浮現著一道人影。
隻見這人頭上戴著一頂破草帽,露在帽沿外邊的頭發已經斑白,肩上搭著一件灰不灰、黃不黃的褂子,整個脊背又黑又亮,閃閃發光,宛如塗上了一層油,褲腿卷過膝蓋,毛茸茸的小腿上,腳上沒有穿鞋,腳板上的老皮怕有一指厚,腰上懸掛著旱煙袋,煙錢袋搭拉在身後,像鍾擺似的兩邊擺動著。
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穿著打扮很是不修邊幅,擱在人群中根本就無法令人多看一眼的老者,赫然就是縱橫江湖數十年,曾經權勢滔天,跺一跺腳,整個蓉城甚至更大的江湖,都要顫上三顫的天門之主——三爺!
石室在地脈極深處,哪怕是驚雷不斷,也驚擾不了這一方的寧靜。
呼!
煤油燈盞火光隨風一吹,呈現出微微散亂,而坐在石椅之上,恍若老態龍鍾的三爺,雙眸陡然猛睜,衝天氣勢爆發而出,手中浮現出一柄血色霸刀,不曾發出多餘的聲響,想也不想便是朝燈盞光芒照耀不到的黑暗處,雷霆轟擊。
“錚!”
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傳出,火光在黑暗中迸濺。
“砰!”
哪曾想,主動出擊的三爺,來得快去得更快,轟然倒飛的身形,重重砸在石壁之上,滑落於地,喉嚨一甜已是忍不住噴濺出數口鮮血來。
三爺的神色依然波瀾不驚,手指劃過身上數道深可見骨的劍傷,抬起頭來,朝黑暗處看去。
“沙沙沙……”
腳步聲款款而來,血色鬼獠從黑暗裏走到光亮處,身形微微站定,饒有興致的打量了三爺一番,這才持著手中的闊葉巨劍,在三爺的身尚連斬幾劍,隨即什麼話都沒有說,轉身便走,何其的閑庭信步!
三爺周身撕裂痛疼,冷汗直冒,可他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之人,就算是如此,也不曾大吼大叫,平靜至極的問出聲來:“你,到底是什麼人?因何而來?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聞聲,血色鬼獠並不回身,幽幽聲響在空氣中回響:“知道我真實身份的人,已經死了,你尚有一絲利用價值,如何能讓你見到我的真麵目?我因重傷你而來,至於我的真正目的……你這等螻蟻一般的棋子,又有什麼資格知曉?”
三爺神色一怔,再度開口問:“最後一個問題,從什麼時候開始,三爺我以及整個天門分舵,皆是淪為了棋子?”
血色鬼獠並未隱瞞:“任何與韓少楓有交集的人和事,皆為棋子,而你不過是其中之一。”
話音落下,血色鬼獠已是消失不見。
再度冷清下來的石室,唯有聽到血色鬼獠言語的三爺,臉頰上浮現出似有所悟的神色,平靜的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