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逆溯。
三天前,以韓少楓為首的寒門、上官世家圍困華音閣之時。
荒火垣。
如同韓少楓當初進入時一樣,一道道燎原的荒古之火,妖異的燃燒在漫無天際之中,飛禽嘁鳴,走獸咆哮奔走,莫名的出現躁動異狀。
坐鎮荒蕪城的城主,以及荒蕪城的護衛軍,視荒蕪城乃至於荒火垣上的神秘修士越來越多而不見,在悄無聲息間連夜撤離而去。
原本荒蕪城便屬於囚籠城麾下,九千九百九十九座修行城池之一,在荒火教駐軍撤離的情況下,毫無疑問是牢牢將之盤踞的大好時機,然而囚籠城不知道到底出於怎樣的考慮,無論是其督台府還是督衛府,皆是選擇按兵不動,因而讓鐵血規則的荒蕪城,驟然間變為一座無秩序之城,燒殺擄掠無時無刻不在發生,儼然猶若人間煉獄。
“……”
荒火教。
荒火禁地。
一眼望去,入眸便是一片無垠的天地,山峰奇雄巍巍,河流奔騰滔滔,陰陽血色貫穿整片區域之間,無盡虛空雷電交織,不時有三人合抱尤有不及的通天雷柱撼擊而下,天崩地裂,飛沙走石間,凝化出一道道洪荒、太古身影,既有饕餮吞天,也有鳳凰浴火重生,更有仙神指劍,一劍劈下,斬斷的仿佛是一個個輝煌而可歌可泣的時代。
巍峨當中,一股戾氣愈發衝天激蕩,伴隨著一道泯滅蒼生萬物的死亡意誌,逐漸開始卷席整個禁忌之地。
“鎮!”
“鎮!”
“鎮!”
三道絕世威喝在荒火禁地響起,便見三道“鎮”字神玄符文,自禁地結界壁上空,強行鎮壓在死亡離奇所凝成的一團灰蒙光影之上,令得後者光芒暗淡了少許。
然而灰蒙光影仿佛已經衍生出靈智,並不甘心如此束手就擒,死亡戾氣瘋狂對三道鎮神符文進行衝擊,以肉眼速度可見,鎮神符文正在一點一點的撕裂,根本就起不到任何封絕的作用。
簌!
簌!
簌!
三道身影落於荒火禁地結界壁之外,其中一道荒火沸騰,自是荒火教當代聖主,另外一人便是荒焰長老,至於另外一人卻是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的火飛。
不!
更加準確一點來說,乃是火飛化身化名的真實身份之人,荒火聖主和荒焰長老口中皆要尊稱的——小祖宗!
荒焰長老目光投放遠方,見得鎮神符文呈現出的龜裂跡象,神色要多難看就能有多難看,看向火飛道:“小祖宗,老祖宗留下的鎮神符文,對“禁寂”的壓製已經越來越弱,而我等每十字斬一次鎮神符文,所消耗的元氣之力比想象中還要恐怖,此消彼長之下,隻怕是不等禁寂衝破牢籠,我等已然岌岌可危。”
“若是為了遵從祖訓,奉獻我等這些徒子徒孫的性命,絕不皺半下眉頭,可是玄界那些心懷叵測之輩的狗鼻子比什麼都靈,已經嗅到我教滅頂之災爆發就在不遠的將來,如此態勢,焉能置我荒火教萬千弟子於不顧?”
“我們……是不是應該放棄了?”
荒火聖主並未表態,但荒火已是燃燒得愈發火焰熊熊,似是在征詢。
哪怕是麵臨這等局勢,火飛神色仍然不顯半點慌亂,點了點頭,同意了荒焰長老的提議,沉聲說:“我因禁寂而生,因禁寂而存,也因禁寂而來,這是師父當年武破虛空,飛升元界前交托於我之事,自有計較。”
“對禁地的鎮壓,包括你們在內的曆代門人都做得非常好,並未辜負師門祖訓,師父他老人家上達天聽,一定知曉你們已然盡力。”
“好了!”
火飛凝眸:“三日後,禁寂必破鎮神結界,為了保住我荒火教更多傳承弟子,你等二人立即去處理教中事務,我一個人留在此地便是。”
“不可!”
“萬萬不可!”
荒火聖主與荒焰長老駭然出聲,意要阻攔。
火飛不怒自威:“怎麼?連我的話都不聽了麼?”
“這……”
荒火聖主欲言又止。
“罷了!”
荒焰長老則是看得更為通透說:“聖主,小祖宗心意已決,我等徒子徒孫焉敢阻攔?走吧!”
隨後,荒焰長老等兩人退去,轉瞬間整個荒火禁地之中,便隻餘下火飛一人。
火飛環視眼前恍若世界末日般的景象,卻是風輕雲淡抿嘴一笑,開口說話,聲音卻是不再粗獷,而是宛若天籟,低吟淺唱:“你著羽衣繡凰,鳴啼聲悠長,立天地洪荒,烈烈劫火壓不彎脊梁,身披星辰把輪回照亮;你刻紋龍圖章,穿雲際翱翔,嘯九天玄黃,潑墨、傾茶、碎瓦、邊關刺血攻伐,哪日金戈鐵馬,揚一路塵沙;沉睡、擱淺、傾軋,燎原的罌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