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柯十三就帶著一隊人騎著馬下山去了,所以白若雪難得地睡了個清靜的懶覺,起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
她梳洗之後出了房門,看到一個長相清俊,穿著淺灰色長衫的年輕男子坐在院子裏的石頭桌子旁,正在看一本書。
白若雪認得那人,那是飛虎寨的軍師,在山寨的地位和威望都僅次於大當家柯十三,甚至連二當家黑皮都不敢不聽他的話。
軍師姓秦,大號叫秦顛勞,聽著就給人一種苦大仇深的感覺。白若雪琢磨著要麼他的童年是在顛沛流離中度過的,要麼就是他父母生他的時候正好在顛沛流離,否則他的名字也不會起成這樣。
至少在飛虎寨裏,秦顛勞還真算是個有文化的人,據他自己說,他沒上過正經的學校,是一個在前清中過秀才的老人家教他讀書識字的,所以盡管秦顛勞對現代科學知識一竅不通,但這並不妨礙他給人一種文采風流的感覺。
“你起來了。”大概因為都是讀書人的緣故,秦顛勞似乎很喜歡親近白若雪,不是柯十三那種色迷迷的親近,而是像朋友那樣的、自然而又有禮地與她交流。看到她起床了,秦顛勞便把手裏的書放在身旁的石桌上,微笑著對她說:“今天你嫂子做了餃子,哪知道你過了飯點都還沒起來,就專門給你留了些,待會兒你自己去廚房找她,讓她給你煮煮。”
秦顛勞很多年前就成了家了,他老婆柳娘是他家裏給訂下的娃娃親,就長相而言,他兩完全不相配!秦顛勞怎麼看都像個學富五車的知識分子,身材高挑纖細,而他老婆卻是個十足的鄉下務農婦女的摸樣,長得膀大腰圓、皮膚黝黑不說,膽子也還特別小,見了生人就不好意思,一天到晚不是呆在廚房裏給大夥做飯,就是在自個兒的屋子裏洗洗刷刷、縫縫補補,也不知道一天哪有那麼多的事情做。不過總的來說,她和秦顛勞都算是好人,尤其是柳娘,那麼老實巴交的一個人,怎麼想都不應該出現土匪窩裏,可她和秦顛勞又實在不像是被柯十三給搶回來的,
白若雪想不通這個問題,就決定不想了,隻是朝著秦顛勞點了點頭,順口再問了句:“什麼餡的?”
“豬肉白菜。”
聽秦顛勞這麼一說,白若雪也確實是覺得餓了,就蹦蹦跳跳地跑去了廚房。柳娘果然給她留了二十個餃子,見她來了,就笑眯眯地忙活著要全都煮了給她吃。白若雪連忙說自己實在是吃不了那麼多,可話還沒說完,柳娘就已經手快腳快地把所有的餃子都給扔鍋裏去了。
煮好了之後,為了不浪費,柳娘隻好和白若雪把這二十個餃子平分了,一人吃了十個。可柳娘之前已經吃過飯了,現在又勉強硬是灌了十個餃子下去,肚皮頓時漲得溜圓,坐在那兒連動都不想動了。
白若雪看她似乎很痛苦的樣子,就幫她把碗筷洗了,然後就跟她告了別,一個人在山寨裏溜達。遠遠瞧見黑皮在教場裏打靶。他的槍法很好,一連三槍都正中紅心。
黑皮察覺到白若雪在看他,有心在她麵前炫耀一下,接連換了好幾個射擊的姿勢,也都猶如傳說中的神槍手一樣,彈無虛發!看得白若雪目瞪口呆、佩服不已的同時,也心癢難耐。她走過去,試探著跟黑皮說:“能讓我也試試嗎?”
黑皮看著她圓溜溜的大眼睛,覺得她那種搖搖欲試的表情看著可愛極了,就把手槍往她麵前一遞,笑嘻嘻地說:“行啊!再過幾天你就是我的大嫂了,有什麼不可以的。”
白若雪沒有再理會他,學著他剛才的樣子,單手握槍。可這是她第一回拿槍,對於這份沉甸甸的重量實在是不適用,隨後隻好又改成雙手握槍。
第一次扣扳機,沒扣動;第二次用力扣動了,就聽“啪”的一聲槍響,她被後坐力帶的雙手一揚,子彈射入了空中。
黑皮哈哈大笑,說了句我教你,便從後方握住白若雪的雙手,把他圈在雙臂之間進行指導。遠遠看去,就像她被他摟在懷裏一樣。
雖然白若雪覺得這個姿勢似乎不太好,但也沒有說什麼,專心地跟著黑皮練了一會兒槍。事後,她要求黑皮把這把小手槍送給她,結果卻遭到了拒絕。
“沒大哥的吩咐,我可不敢把槍給你。”黑皮似笑非笑地瞅著她道:“最起碼也得等到你跟我大哥洞房花燭之後,否則你要是不高興了,在新婚之夜一槍把我大哥給崩了,那我不就成幫凶了嗎?”
“不給就不給,找那麼多借口幹嘛?還順道表個忠心,真看不出來,你這拍馬屁的功夫可真是爐火純青啊,隻可惜我又不是你大哥,聽了也是白聽!”白若雪聽他這麼一說,頓時覺得眼前一亮,但表麵不動聲色,隻是作出一副特別不高興的模樣,陰陽怪氣地把給他損了一頓。
“嘿嘿……你這人怪有意思的,難怪大哥一眼就看上你了。”黑皮也不生氣,隻是笑得越發像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