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可定是個惜命的人。
他沒有想到自己隻是到天津去看一下自己剛出生的兒子,才幾天的功夫就招到了暗殺,而且對方還把陣仗搞得那麼大!這讓劉可定覺得非常沒有安全感。所以他在給他的姨太太留下一大筆生活費之後,就連夜趕回了北平。
劉可定的部隊駐紮在離北平城幾十裏外的一個縣城裏,那是他的大本營。在天津經曆過這次刺殺之後,他認為隻有回到那裏,讓自己手下的兵把自己團團圍住才能算得上安全。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剛踏進北平沒多久,就讓一個人給攔下了。
這人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長得非常漂亮,麵色白淨得像塊玉似的,衣著得體、談吐優雅,一看就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富家子弟。
這人名叫張子陵,自稱是從沈陽那邊過來的,專做礦石的生意。經常出入北平的交際場所,劉可定以前就在一些達官顯貴舉辦的聚會上見過他幾次,雖然沒什麼交情,但互相之間也算是混了個眼熟。
“這我就不明白了……”劉可定攪拌著他手上那杯加了好幾塊糖的咖啡,調羹碰到杯子上叮叮當當地想。他一直在學著喝這些個洋玩意,可怎麼也習慣不了,感覺就像是在喝中藥似的,所以隻好拚命地往裏麵加糖。
他滿臉疑惑地看著坐在他對麵那個英俊的年輕人,不解地問道:“我手底下雖然也有一些營生,但那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麵的小生意,而且我從來也沒跟什麼鐵礦、煤礦之類的玩意兒打過交道,你找上我又算是怎麼一回事呢?”
張子陵低著頭笑了笑,似乎對於他接下來要說的那些話感到有點不好意思:“……雖然劉團長您並沒有涉足礦石的生意,但我依然需要您的幫助。”說到這兒,張子陵把他那雙白皙修長的手交纏在了一起,兩根食指有節奏地打著圈:“您也知道,現在整個東北都被日本人管著,想要在那兒把生意做好,就得和日本人合作……最近我看上了一座山,那座山的底下是條極其不錯的礦脈。可是日本人卻不讓我在那兒開礦,他們說隻要是那片土地之的東西就都是屬於關東軍所有的,除非我能給大日本帝國帶來什麼好處……”
張子陵目光炯炯地盯著劉可定,飛揚的唇角透著一股子說不出邪魅:“山田領事對劉團長的本事素來欽佩,隻可惜一直無緣相交,所以我這才毛遂自薦,想要為其育成這一樁美事。”
“美事?”聽到這兒劉可定大概是明白了,他沉默著,臉色一連變了七八次,真是白了又紅、紅了又綠、綠了又黑,要是會發光的話,整個就是一五光十色的人形彩燈了。
“你可真不要臉,你自己給日本人當走狗就算了,居然還想拉我下水,還說這是美事……嘿嘿……”劉可定突然冷冷地笑了一下,他一把抓住張子陵係在脖子上的那條黑色真絲領帶,把他的上半身往前拉了一截:“你信不信我現在就一槍崩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