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話間,馬車卻突然一個顛簸,令葉洛靜的身子歪了歪才堪堪穩住。
葉辛麵上對著自家妹妹的笑意也消散了,眉頭攏起,目光中閃過的淩厲與葉桓如出一轍。
沒等葉辛開口斥責,車外便響起了一陣哄鬧。
隱約能聽見夾雜著哀哀的哭泣聲。
葉洛靜也微微皺眉,將轎簾掀開一角:“善琴,怎麼回事?”
“小姐,馬前蹄失了重心,踏著了一個孩童,現在孩童的母親正攔在路間不願離去。”
善琴將自己看到的情況如實彙報,不過目中顯然有些不相信的。
葉洛靜放下轎簾朝著葉辛望去。
兩人的對話,葉辛自然也聽到了,笑意漫向嘴角,目中卻一片涼薄。
不說車夫本身馭車的技術,單就是習武之人的目力聽力,反應能力皆不比尋常人,就是那一身的功夫放在江湖也是中上之流,要在人群中想要避開一個孩童絕不是難事。
況且車夫在那官道上行駛的並算不得快,又怎麼會撞到人?
“衝我的。”葉辛坐起了身子,打了個哈欠,有些懶洋洋地道。
葉洛靜不悅的神情也換上了一副看好戲的麵容。
見此,葉辛似是極為心傷地瞅著她:“你可就我一個嫡親哥哥啊,就這麼不擔心我的死活嗎……”
“這麼點段數就把你弄得要死要活的話……嗬嗬。”那還不如早死早超生的好。
兩人在馬車內愜意的氣氛明顯與車內炸開了鍋的情形是兩重天地。
“這天子腳下,葉家居然能縱容子女做出這種事情來,還有王法嗎!”
“嗬,王法?這京城誰不知道當朝的葉相爺是聖上最器重的一品大員,別說京城,就是整個東申不也是葉家在獨攬朝權?除卻天家,還有哪個世家能大得過葉相府?”
“以前還聽說葉相爺是個清正廉明的好官,為人處事沒甚批漏,真沒想到,看這樣子,所謂的清正廉明也不過是待有其名之輩罷了。”
外麵的聲音越來越大,不管兩人心裏怎麼漠然,礙於兩人的身份也不得不下了馬車。
眾目睽睽之下,終究是相府的馬車撞了人,不管雙方是誰的過失,如果他們繼續若無其事,對丞相府和侍郎府的名聲都不好。
兩人一出現,外頭的聲音少了些許。卻又不知道是誰帶頭,又道了句:“看這葉相府大公子和二小姐錦衣玉食,那身上的一件衣服都夠我們平常百姓家吃喝一個月了,哪會真將我們這些賤命放在眼裏!隻是可憐了那孩子……”
這話一出,原本安靜的人群又叫囂了起來。
那聲勢著實浩大。
葉洛靜充耳不聞耳邊的謾罵聲,走到了婦人身邊,一身華服長裙,麵色平靜,靜靜地站在人群中,貴女氣度盡顯。這番姿態倒讓人群中安靜了一陣。
善琴巧書一左一右護在她的身後,寸步不離。
一名大約三十歲上下的婦人,懷中抱著一個染血的孩子,正坐在官道中間一遍又一遍的喚著孩子的小名,哀哭不止。
婦人懷中的孩子,葉洛靜隻能看到一個留著短短黑發的頭麵和腿那部分,其餘的全被婦人攬在懷裏,旁人無法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