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晟見韓木有些發愣,雙目有些放空,就知道,他多半是陷入回憶了。
韓晟看著韓木,他到現在都記得,剛剛見到韓木的時候,他的那雙眼睛,明明充滿了絕望,但是卻帶著一絲淡淡的,淡到幾乎看不到的希冀。
可是,就是這麼一點點的希冀,讓他有一瞬間的……
心動。
這是一種很難解釋的東西,就好像突然找到了失去已久的東西。當韓晟看到那個瘦弱的、覆滿傷痕的身軀的時候,他的內心湧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愧疚。
愧疚?
其實韓晟是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情的。
很多人都說韓晟很像個“聖父”,見什麼,救什麼。可是,隻有韓晟自己知道,自己心裏其實是有一杆秤的。
就像是他去“極樂天城”執行任務的時候,那裏可憐的人太多,他沒有能力去就所有人,他們有能力去除那一個島,就算是他強大到去除了“極樂天城”,還會有更多的“極樂”,一切都是不會終結的。
韓晟事實上堅信著“存在即為合理”,既然有這樣的地方存在,就一定是有著合理性的,就像是用一些的犧牲品,開維係著所謂“裏世界”的平衡。
所以,即使韓晟去很多地方執行任務的時候,其實無數次的看到過了,那些身世悲慘的,被人販賣、拐賣,甚至是更加由於齷齪的理由到達這個汙穢的地方的時候,他就算是心有憐憫,卻也不會衝動。
韓晟其實沒有傳統意義上的一個“中二病時期”。
幾乎每一個男孩子在小的時候,尤其是青春期的時候,都做過一個夢,一個拯救世界的英雄夢,幻想著自己能夠拯救世界,拯救一切,改變世界,改變一切,甚至是很多小女孩都會這麼做。
但是,事實就是,我們不能,這個世界上,沒有擁有這個能力的人。
韓晟的家庭絕對是不平凡的。
雖然,韓晟的父親從來都沒有和他的母親提起過“那些事”,但是,這並不意味著,韓晟的父親不會和韓晟說,相反,韓晟的父親不僅告訴韓晟一切,而且還希望著,韓晟能夠繼承自己的一切。
也正是因為這樣,小小年紀,本應該還在上中學的一個15歲大的孩子,才會成為一個傭兵。
在父親的教導之下,韓晟見過很多,也知道了很多。
韓晟從來都不天真,雖然,韓晟有著一份常人難以維持的一副憐憫之心,也像所有身處黑暗的人一樣,渴望光明,但是,他仍然能天真的期待著自己去改變一切,他仍然覺得,自己是一個無比平凡的人。
可是,韓晟還是義無反顧的救回了韓木,就在那一個傍晚,那一個絕對算不上幹淨地方,用一種絕不完美的見麵方式。
韓晟知識第一次看到那個小小的背影,就覺得,自己絕對不可以把他留在這裏,絕對不可以讓他受傷,讓他難過。
而這一切,甚至是沒有任何緣由的。
韓晟之後有無數次的回想過那一天的場景,也設想過,如果自己再一次選擇,會做什麼。
韓晟沒有後悔過,不論怎麼想,自己還是會救下那個孩子。
隻要一想到那個孩子如果沒有被救下來的話,那一切都不知道要如何的時候,韓晟就無比的痛心。
他從來都不會知道會有一個陌生人在自己的心裏占據這麼一個位置。
他還記得,自己把韓木帶回去的時候,自己一字一句的教韓木說話,一點一點的讓他融入一個現代人的文明的生活方式的時候,韓木的那一種信賴的、依賴的眼神。
他不能毀了這份信任。
韓木終於漸漸懂事了的時候,就不讓自己叫他“小木”啊,之類的,看似親密的稱呼,而是必須要叫全名才行。
其實韓晟知道,那時候的韓木害怕自己被丟掉,所以,在為自己尋找歸屬感,或許直到現在,他還是需要一個,能和他組建一個家庭的人,單靠自己,似乎總是沒有能夠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韓木。”韓晟叫了一聲,把韓木從自己的世界裏召喚了出來。
“啊?哦!怎麼了,我剛才,一下子,沒有反應過啦,哥!你重新說一下。”韓木一下子回過神來,馬上說話甚至有一點語無倫次了。
“我還沒有說什麼呢,你這是,想到了過去嗎?”韓晟問道。
“嗯……”韓木的回答莫名的帶著一絲的不能確定和疑惑。
“怎麼了?有什麼想說的嗎?”韓晟看著韓木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就問道。
“我,我們,其實,我一直都想問的,一直都不敢問的。”韓木猶豫了,但還是想把自己心中藏了許久的話,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