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魄書生(1 / 3)

清晨的洪澤湖分外壯美,一輪紅日湧出水天相接處,浩淼的水麵在火紅的天幕下金光粼粼,山水萬物一切頓成朦朦紅色的剪影。蒼茫的葦草翻滾著金黃的長波,染成了一色青綠的處夏沃野,在湖的兩岸廣布著。初升的紅日將霞光毫不吝惜地灑在地麵上,讓無涯的沃野和湛藍的天空之間融合成一片。溫暖而不炎熱,清爽而且宜人,又是一個晴朗的好日子。

“真是好天氣啊!”

一名書生正獨自行走在南岸的道路上,悠然地望著洪澤湖浩瀚無際的水麵,十七、八歲的樣子,身上穿著一件青色長衫,腰間佩著一把寶劍,皮膚黝黑,胡須蓬蓬鬆鬆,好像很久沒有剃過一般,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相貌並不是十分出眾。但從那深遂清澄的的雙眼中,卻看出充滿了活力。

走在湖邊的小道上,微風拂過,清清的風中帶著絲絲稻香,不遠處的田中,數名農夫正辛勤地耕耘著。他停下來定睛地看著,臉上掛著笑意。雖然旁邊有人注視著他們,但對農家來說,田地收成決定著自己一年生活得怎麼樣,所以不可能有閑工夫去理會從身旁過路人。

“看來隻要守住淮河一線,就可以防止周軍南下了!”

年輕人突然冒出的這句話,和周圍寧靜安逸的景色多麼的不協調。。

“周軍要是進攻的話,即使突破了淮河一線,前麵還有一條更寬的長江。長江比這淮河不知要寬闊多少!自古以來多少英雄豪傑都被這長江所困,折戟沉沙。隻要將兵力集中在長江一線,依靠強大的水軍。足可保江南安枕無憂!”

朝中曾經對是否要保留兩淮大營進行過辯論,就曾經有人說過這麼一句話。

“不行!不行!堅決不行!如此一來,豈不是放棄了居住在長江以北的數百萬百姓!守護百姓不正是朝廷應該負起的責任嗎!如果連百姓都保護不了,那這個國家就會成了什麼樣子?”

對事關朝廷生死存亡的大事,年輕人曾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現在是在建康繁華喧鬧的天街上說這樣的話,估計會被人認為是瘋子,更有可能會因為大逆不道而鋃鐺入獄。

看到農夫抬起頭,詫異地看著自己。他才發覺自己失態了,不由哈哈一笑,依然一副悠閑的樣子往西走去,嘴上仍然喃喃地說著:

“周軍會來進攻嗎?空穴未必無風啊!說不定也隻是傳聞而已……”

“不,一定會南下!現在他們已將烏孫擊敗,沒有了無後顧之憂!一定會南下,飲馬長江。”

想著說著,他信步走去。傍晚時分,來到了兩淮大營的治所——鍾離。

鍾離城作為淮河南岸的重鎮,不僅是兩淮大營的治所,還是吳的北徐州政廳所在。鍾離城的北麵直接就麵對著淮河,而東、南、西三麵的城牆前,則是引淮河之水而挖的巨大壕溝,一旦城門的吊橋收起,就再也沒有其他通往城內的道路了。

驗過路引後,那書生穿行在鋪著石板的大道上,兩邊人來人往,商賈林立,雖然是前沿,但喜好鑽營的商人,仍紛紛來到這口岸做生意。這裏自從朝廷向周稱臣之後,已經有十餘年沒有戰事之擾了。在任刺史郭藹為官清明,把個鍾離治理得津津有條,一派繁華的景象。

問過路人,得知兩淮製置使的行轅地址後,他就徑直走去。來到行轅門口,高聲喊叫道:“門上有人在否?”

守門的校尉一看,不由嚇了一跳,就見此人身材不高,長得倒也端正,隻是膚色黝黑,長發披肩,胡須拉紮猶如虯髯。身上穿的青衫,好像好久沒有洗過一般。難道他沒錢買新的嗎?曾經有人如此問過。他卻道,衣著光鮮,肚中無貨,就如同個繡花枕頭。

那人見校尉沒搭理,便手搭長劍,身材雖然矮小,但挺胸凸肚,仍顯趾高氣昂,站在門口,依然放開嗓子又叫喚一聲:“門上有人在否?”

校尉似夢驚醒,連忙上前問道:“請問先生尊姓大名?”

他還是一副愛理不理地樣子說道:“去告訴韋放,就說吳江老友來訪!”

校尉聞言,頓時楞了下,心想我家將軍的名諱就這麼隨便通報,難道真是老朋友?可是看他那副樣子,又有點懷疑,但要真是的話,可得罪不起。嗨,不管怎樣,先稟報肆再說。

打定主意,他說了句:“請少待!”連忙轉身進去稟報。

不一會兒,就聽到裏麵傳出渾厚、豪爽的聲音,“前幾天看舍弟來信,說文淵兄不日將至!想要派人去接,怎料兄長徑自來了!”話音剛落,從門內走出一人,那人定睛看去,來人身體健碩,身高約有八尺,膀大腰圓,渾身仿佛有使不出的勁來。正是兩淮製置使韋放、韋子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