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陰雲四起一·死戰(二)(1 / 2)

“混蛋——”王睿徹底憤怒了,他一磕馬鐙,烏錐有如一道黑色的閃電般從小山坡上衝了下來。也許是被王睿這一舉動嚇住了,或許是藐視王睿這一舉動,那人居然沒有發出任何號令,隻是睜大眼睛就這麼看著一個巨大的黑影撲了過來。“保護將軍!”旁邊的護軍見狀,趕忙發出號令,上千名士兵立刻挺著手中的兵刃衝了上去,組成一道人牆,隔斷了王睿前進的道路。

“為孫將軍報仇!大家衝啊!”那餘下的四十九名親衛也紅著眼睛衝殺下來。

雙方在刹那間對峙了片刻。

一個軍陣出現在王睿麵前。他沒有想到,居然會這麼快組織好陣型,一開始自己隻是出於對張放暗箭傷人之舉而義憤填膺之舉,後來在奔馳之中想到這也不失為一擊製敵之舉。很明顯突襲這一招沒有可能達到目的了,在他衝下來的時候,敵人已經明白過來了。

但,事情還沒有完。

他看到了在那人牆後麵,在護衛簇擁下騎在馬上的那人,不正是南宮幸嗎。是那麼地近,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就可以抓到了。

他仰頭望望天空。

此時的天空,陰雲翻滾著,突然一道無聲的閃電,豁然劃破天際,大雨就要來了。

王睿咬緊牙關,最後的時刻到了。

他舉起手中那柄黑色的大戟,狂喝一聲,一夾馬肚,衝進敵陣!那些驍果親衛見主人如此,個個有如發瘋一般。整整一天壓抑在心頭的那種瘋狂和焦躁隨著王睿的一聲怒吼迸發出來,親衛們齊聲怒吼,一齊衝了上前。

刀劍相迸,叮當刺目,鋼鐵的火星如遊蛇般飛舞著,血肉的碎片如花朵紛燃怒放。血,遍地的血……在這股沒有了感情,沒有了理智,完全陷於癲狂狀態下的驍果親衛麵前,訓練有素的河東軍感到了恐懼。這些不躲避刀劍,不躲避箭矢,他們像渴望甘泉一樣渴望著鮮血,他們甚至渴望著死亡。

**著臂膀,混身上下血肉模糊,當那臂膀被長矛刺穿時,他們會用淌著血甚至是一根白骨舉起手中的武器繼續砍殺!仿佛對於疼痛他們已經失去了感覺,甚至對死亡也失去了感覺。他們是瘋子,是野獸,是怪物,是來自地獄的鬼魂和幽靈……與這相比,河東軍雖然受過很好的訓練,稱得上精兵悍卒。但現在他們所有的陣形和戰術,在這股失去理智的瘋子橫衝直撞麵前,完全失去了作用……

陣腳在一陣混戰和相持之後開始開始被打亂,河東軍膽怯了,他們不顧戰鼓和旌旗的指揮,開始向後潰散。南宮幸睜圓了眼睛,揮舞著手中的長槍打馬向前:“不許跑,都給我衝!頂住,頂住!”

但是,在王睿等人的衝擊之下,一切都晚了,混戰中的河東軍已經不聽指揮。他們邊抵擋邊向後退,密集的陣形開始出現缺口,就在這一刻,旌旗下的南宮幸和張放突然就這樣暴露在前麵的驍果親衛麵前!

千鈞一發!

在這一時刻南宮幸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見幾個驍果衛揮舞著長戟衝了上來。最前麵的驍果衛的長戟衝著自己就揮了過來,南宮幸挺槍擋住。而第二個驍果衛手起戟落,旁邊副將那略帶灰色的頭顱如同被拋起的南瓜,在空中劃出了一個長弧!

王睿和南宮幸幾乎同時目睹了這一景象,眼前所有的河東軍和驍果衛都目睹了這一景象。畫麵仿佛靜止一般,他們看見副將那顆灰色的頭顱須發飄拂,血珠噴濺,在這越來越暗且雷聲隱隱的天空下,緩緩翻飛,劃著淒美的長弧。而與此同時,尚自騎在馬上的副將那失去頭顱的身軀仍然在抽搐著,被橫削開的頸部有如噴泉般往外飛濺著血沫,熱氣縈繞,雙臂仍動作著,朝著南宮幸這邊跑來。

作為沙場宿將的南宮幸又何曾見過如此一幕,他的臉變得煞白。他仿佛在瞬間墜入了噩夢,變得恍惚。聲音突然遠去,他周圍的一切仿佛失去一幅無聲的畫卷。他看見十幾個衛士在他麵前拚死抵擋著王睿的攻擊,另幾名衛士拱衛著他,衝他叫喊著,拉著他向什麼地方走去。

他機械地跟著他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撤向哪裏。他隻感到自己一下子置身於無數官兵組成的人潮之中,一張張慘白的臉龐上滿是驚恐和慌亂。過了一會兒,他終於能聽到了,他聽見那呼嘯著的波濤聲仿佛從很遠的地方慢慢傳來:“主帥被殺了!被殺了!被殺了……”

事情往往就是這麼簡單:潰散一經發生就如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數十倍於敵的河東軍被這不到五十騎追擊著。在南宮幸恍恍惚惚被簇擁著向河邊退去時,整個隊列實際已全線潰退了。片刻後南宮幸清醒過來並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經晚了。

“我們這是在哪?”他問道,“為什麼撤退?”

“兄弟們一聽副將大人被斬,全部驚慌了。”護軍苦笑著答道,“我們現在在撤往船上!”

“張放被斬了!***我還在!”南宮幸一改往日斯文的樣子,吼了起來,“都給我停下來,衝!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