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江南突發水災的消息傳遍了汴京,朝堂之上眾臣議論紛紛,半晌,像是達成了協議,忽而安靜了下來,不少老臣和年輕一輩的俊才請旨前去賑災,楚連城沉默不語,直到裴垣提議讓慕容瀟和宇文軒去治災,楚連城才開口詢問宇文遠和慕容峻的意見,宇文遠和慕容峻拱手說道:“謹遵聖意。”楚連城當即下旨讓慕容瀟和宇文軒前去江南賑災。
下朝後,楚連城獨自在禦書房召見了宇文軒和慕容瀟,說了不過幾句,宇文軒便站了起來,急切的問:“什麼?啊城你要親自去賑災?”楚連城確定的點了點頭,“暗宮傳來消息此次水災比以往都要凶險,我不放心你們,再者,我有自己的事要處理。”“賑災之行多有艱險,啊城你是楚國的新帝,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宇文軒一臉急色。
楚連城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又不是自己一個人去,現在,我有任務要交給你們。”“什麼任務?”慕容瀟抱胸,十分的感興趣,楚連城背手說道:“啊瀟你負責運送災糧,啊軒你跟我先行去江南打探情況。”
楚連城安排了楚連殤監國,丞相和慕容大將軍代為處理政務,雖老臣多有勸阻,但楚連城態度堅決,事情便沒有回轉了的境地。
當晚,楚連城去鳳藻宮和南宮芙攤牌,經過一小時的談判,兩人愉快的達成了協議。從鳳藻宮出來已是半夜,楚連城並沒有立即回盤龍殿而是獨自一人走到了城牆的城樓上,楚連城握著欄杆俯瞰汴京的夜景,汴京的家家戶戶門前都亮著一盞燈,這些燈的亮光像是螢火一般落在汴京內,讓汴京就像是一顆流光縈繞的明珠,奪目、耀眼。是無數權力者爭奪留戀的地方。
楚連城望向八王府的方向,眼神誠摯,就像是臨行前的拜別。菱唇一動,將隱藏在心底的話輕輕道了出來,“賑災一行我會帶走我在京城的全部勢力,朝中的老臣隻終於楚國,並不忠於皇上,你若想奪位,便趁著這個機會,萬裏江山給你,龍衛給你,金銀給你,兵馬給你,隻是她,我要帶走。”
啊殤,該是你的終究是你的。
翌日一早,南宮芙騎馬打著哈欠和楚連城,宇文軒走在官道上,三人均化作了江湖俠士,隻是,宇文軒和楚連城皆是清瘦俊逸,唯有南宮芙頂著一頭亂糟糟的卷發,嘴巴旁都粘滿了絡腮胡子。三人一路上都收到了來自行人的奇奇怪怪的眼神,有驚異,有讚歎,有鄙夷,甚至還有惋惜,這位眼含惋惜的路人在雙方錯過之後長歎了一聲,“造孽唷,兩個嬌滴滴的小哥跟了這樣一個大老粗。”
宇文軒臉色微變,楚連城倒是沒什麼異樣,隻不過那路人突然抖了一下,“我怎麼感覺後背涼涼的。”
南宮芙的惡趣味得到了大大的滿足,此刻正嘿嘿傻笑。
慕容瀟因著要整理賑災的銀兩和糧食,物資龐大,隻能三日後出發。皇帝的車騎也在慕容瀟的隊伍裏。
江南之行,若是平常來該是如何的綺麗自在,一場水災毀了一切,越往南景色就越破敗,千古風流之地蕭瑟無比,三人一路上都遇到了向北逃難的災民,三五成群,一個個麵黃肌瘦,形似傀儡。越靠近江南,這樣的人就越多。
楚連城和宇文軒的臉色越來越沉重,南宮芙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梨城臨近淮河,受災最重,三人繞了遠路,行進位於中部的梨城。由於官道被摧毀,三人無法騎馬隻能在小路上步行前進,快到梨城的時候,迎麵來了一群拄著拐杖的乞丐,經過幾日不眠不休的趕路,南宮芙此刻灰頭土臉也似一個逃難的乞丐一般。
南宮芙搓了搓手,迎了上去,向眾乞丐拱手道:“眾位大哥,小弟我聽說梨城是這幾座城池裏最為富庶的,拚死拚活地從懷城趕過來討碗飯吃,大哥們怎地都跑出來了?”眾乞丐趕忙揮手,“你還是回去罷,梨城是這幾座城池裏受災最嚴重的,裏麵都被淹了,留在這裏的人沒幾個是活著的!”一個類似於乞丐頭子的人指了指城門,“你看看這城門。”
南宮芙一行人抬頭望向城門,梨城城牆踏了大半,城門搖搖欲墜,寫著梨城的牌匾破了一半,隻剩下一個梨字。乞丐頭子歎息了一聲,“你若想活命還是跟我們北上逃難罷,在這洪災中存活下來的都不容易。小夥子,你要惜命!”“多謝大哥提點,大哥的好意小弟心領了,隻是小弟現在是一定要進去的。多謝大哥了。”南宮芙拱手道謝,乞丐頭子搖了搖頭,向其他乞丐說道:“走吧。”
跟南宮芙錯過後,乞丐頭子唱道:“梨城怨魂幾十萬,今日又添一愚人啊……”
楚連城和宇文軒也聽到了南宮芙和乞丐們的對話,看來梨城實際的情況比官員們上報的還要嚴重,三人繼續往前走,在與逃難的人群錯過時,人們看他們的眼神都像是看死人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