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三刻,躺在被窩裏的南宮芙被一群人給拉了出來,半夢半醒的她掃了一眼便明白了她們的身份,任由她們擺布著,折騰了近一個鍾,南宮芙才穿好嫁衣,畫好妝容端坐在鏡前,瀑布般的秀麗黑發披散在肩旁,此刻的她睡意全無,怔怔的看著鏡中的自己。裴素卿站在門後,扶著門框,滿眼淚水,“芙兒,娘親替你梳頭!”邊說邊走到妝台前,執起玉梳,摸著那一頭長發,秀口輕吟,“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舉案又齊眉。黑發挽成了一個淩雲髻,裴素卿含淚將鳳冠戴上,“芙兒,娘親希望你幸福。”
南宮芙忍住淚意轉身握住裴素卿的雙手,眉心的紅淚石微微晃動,“娘親,芙兒從今以後便不能在你們身邊孝敬了,你和爹爹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太過掛念芙兒,芙兒會好好的!”雙唇抿上紅紙,南宮芙站起身,展顏一笑,傾城容顏讓旁邊的牡丹也失了顏色,繡著火鳳的喜帕從眼前落下遮住了視線,南宮芙在青離和弦月的攙扶下踏出了房門,後頭跟著的人中為首的是琉璃和如鏡。
門外,南宮正在焦急等著,青離將南宮芙的手遞給了他,南宮正握著南宮芙的手,帶著她穿過走廊,越過庭院,走的十分的平穩、緩慢;走了這麼多年,南宮正第一次覺得這條路是那麼的短,短到讓他還來不及留念,他的女兒就要出嫁了!南宮正依依不舍的握著南宮芙的手,堅定的道:“芙兒,南宮府永遠是你的家,也是你堅強的後盾!有什麼委屈別自己扛著,跟爹爹說,爹爹一定替你討回公道。要是楚連城那小子敢欺負你,告訴爹爹,爹爹定會將他大卸八塊。”南宮芙握緊了他的手,嬌笑道:“爹爹,芙兒這麼凶,誰敢欺負我啊,倒是爹爹要好好照顧自己,有機會的話,芙兒會經常回來的。”掩去眼底一片淚水,南宮芙轉身走進花轎,嗩呐聲響起,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向皇宮行進,街上人滿為患都在搶奪地上的喜糖、花生和銅錢。
楚連城身穿喜服迎風站在宮門城牆上,紅衣微揚,麵如冠玉,一雙黑眸猶如世上最珍貴的黑曜石;一旦被吸引便無法轉開眼。城牆上是臨風而立的少年帝王,城牆下是綿延百米的送親隊伍,打頭的是慕容瀟和宇文軒,宇文軒今天罕見的穿了件朱紅的錦服,往日穿慣了月色衣裳的他,今日穿紅色倒別有一番風采,而慕容瀟也穿了一套與宇文軒款式一樣的朱錦華服,穿慣了紅色衣裳的他,今日也是同樣的瀟灑,隻是因著場合不同,多了些慎重。一隊送親,一隊迎親,兩隊人馬,狹路相逢,風采卓越,氣勢如虹,很多年後,當時的人們回憶起來記憶最深的就是這一幕,也是被傳頌得最多的一幕。
城牆上的另一側,身著墨色衣裳的楚連殤,看著兩隊人馬交接,嘴角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布局已成,皇兄,皇嫂,歡迎入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