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亮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了觀月台。掌燈使春暉漫不經心地路過禦花園,宮人們正聚集在一起下小聲地議論。
“聽說後寢昨日又失蹤了一個侍女。”院牆下麵圍了不少人,有各宮的粗使雜役、貼身侍女們、負責護衛的侍衛以及內侍監的幾名掌管使。
“我知道我知道,好像是碧波殿的侍女。碧波殿自從容妃被毒害之後,便人跡罕至了。裏麵冷冷清清的沒幾個侍女。怕是落了單,被那怪物卷走了罷。”
“是啊是啊,聽說那怪獸專吃侍女,出沒至今已經有好些人遇害了。”
“不是說那怪物是觀月台的靜妃娘娘變的嗎,為何陛下還不派勳衛府的人進來查啊,應該趕緊將她燒死,免得她出來禍害人。”
春暉聽了一會,清了清嗓子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厲聲道:“你們這群賤婢子在此亂嚼什麼舌根,倘若讓靜妃知曉了,看她不剪了爾等的舌頭!”
眾人聽到春暉責罵,頓時鴉雀無聲。半晌,一個尖酸的聲音悠悠地響起:“喲,我當是誰,原來是掌燈使春暉姑姑。”說話的便是那讀旨的高傲侍從,十分輕蔑地瞥了一眼春暉道:“姑姑向來隻作幽瀾殿的鷹犬,今日怎得幫起了觀月台說話,真是稀奇。”
春暉有些惱了,大聲道:“宣讀使大人,雖然你一向目中無人,但你我皆是內侍監的掌使,服侍的都是後寢的陛下和諸位娘娘。春暉自問作為掌燈使並無瀆職之處,請宣讀使大人放尊重些。”
“嗬,一條狗居然跟我在這裏說尊重。”那高傲的侍從自然不買賬,反唇相譏道。
春暉冷笑了一聲,道:“我等既同為奴婢,可惜宣讀使大人自己要把自己當狗罷。”
“哼,在這宮中所有人都認為靜妃是妖邪。你幽瀾殿偏偏要站出來為她說話,分明沒安好心,莫非與那靜妃是同夥,便是爾等心中亦有鬼。”高傲的侍從指著春暉的鼻子大聲爭執道。
“多好笑啊,爾等既傳那靜妃是鬼魅,可有誰見過她的原形,可有人見過她行凶?”春暉挑眉理直氣壯道,她暗自盤算著,若有人帶頭去探那靜妃的底,可以全然坐收漁利。
“哼,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靜妃久久不出來避嫌,想來也是心中有鬼。”那宣讀使察覺有些辯不過春暉,沒底氣地說。
春暉故意激道:“若非爾等天天亂嚼舌頭根,哪會有什麼風。爾等既拿不出真憑實據,又何故隨意汙他人清白?”
“那怪獸大家總見得,你說,怪獸又是何人所幻?”
春暉嗤笑了一聲,道:“靜妃娘娘這入宮也有半載了吧,若真是怪獸,怎會現在才出來傷人?難道,被掖庭之火一燒,露了原形麼?”
宣讀使像是想到了什麼,連忙說:“那靜妃自打當了常侍起,容妃便拿相思豆之毒害她,可她一點事都沒有,難道不可疑麼?再說掖庭失火,當中勞役死死傷傷,她卻毫發無損地出來了。她若不是妖邪,難道還是仙人?”
春暉假意辯不過他們,悻悻道:“一切都是爾等之臆測,毫無根據,實在讓人難以深信。”
眾人麵麵相覷,紛紛交頭接耳起來。討論了半晌,侍女們便逐漸離開各自忙去了。站在人群中的夜魘也隨著人群離開了。
太虛宮,清冷的大殿中沒有一個侍女,龍佑斕曦翹腿躺坐在闊椅上,正閉目養神。見夜魘回來,她頭也沒抬,問:“難得見你出去,怎不用靈珠探消息?“
“這幾日用傀儡術消耗了不少精神力,已催不動靈珠了。”夜魘依舊麵無表情地回答。
“可有探得什麼消息?”
“現下宮中都在盛傳那靜妃就是怪物,隻是那掌燈使春暉,卻一反常態為其狡辯。”
龍佑斕曦思慮了一番,冷笑道:“哼,怕是那春暉用的是激將之法,假意勸阻,實則是要將她推於風口浪尖之上,雕蟲小技。對了,怎不聞觀月台有動靜,不是昨晚將禮物送她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