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喬裝打扮拉土豪(1 / 1)

春天萬木複蘇,花紅柳綠,但是,這一切掩蓋不了窮人的憂愁,許多人把這個時候當成鬼門關。按說,去年收成還不錯,但到了三月末四月初,糧價忽然漲了,年前一石小米才賣一塊錢,但現在漲到了一塊四,有些存糧的主兒,還想著讓糧價再往上竄,專門將本來打算賣的糧食壓在倉裏等高價。對富人來說,這是他們增加財富的大好時機。

和往年一樣,膚施縣的吉老大帶著兩個家丁,來到蟠龍街。他們騎著騾子拉著馬,馬背上的銀元在褡褳子裏嘩啦啦響。在一些人眼裏,吉老大是救星,盡管借了他的錢,每月有二分利,但在這青黃不接的茬口,實在過不下去的人還得求助他放貸。人們叫他吉老爺,但是,叫了吉老爺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借到錢。吉老爺說了,他的錢隻放給熟人、有信譽的人。借給沒有信譽的人,等於是拿肉包子打狗。當然,有財主們擔保也成,即使和尚跑了,還有廟在。他把放貸點選在劉家義倉的跟前,從民和店借了張桌子,迎接前來求助他的人。

劉大民圪蹴在義倉門口,也在等候有人前來抹鬥。這兩集糧食交易量猛減,許多人買不起糧,他也就沒有什麼事可做。不久,他看見王強從南門灘上來,便把王強招呼過來。

“忙什麼呢?“

“沒忙,搞了些調查。”

“調查些甚?”

王強朝旁邊努努嘴:“苛捐雜稅高利貸,是壓在窮人身上的兩座大山。”他說,“這兩年,咱們這快地方連年豐收,可為什麼一到開春,老百姓就叫苦連天?”

“為甚?”劉大民弄不明白,這也是他長時間以來揣在心裏解不開的疙瘩。天年越好,窮人越多,日子過得越艱難呀!

王強說:“窮人的錢繳稅了,窮人的糧被高利貸拿走了。”他進一步說,“比方說這個吉老大,你春上借他一塊錢,二分的利,年底就得還他三塊錢。去年,延安東川張思民家種有三十畝地,全家四口人,一個半勞力,收成好,打了二十多石糧,秋底,交租六石多,稅款八個銀元,賣了十四石原糧才湊夠的,全家隻剩下一石糧過日子。他本想借點高利貸,可是,那是閻王債,想了半月不敢下手。我去他家看了,家裏隻有一把钁頭、一把鋤頭、一隻鍋和幾隻碗,一件棉襖穿了八年,白天當衣服,晚上當被子蓋,一家人冷得不行,晚上在窯裏打柴火取暖。西川財主王順福與吉老大聯手,幫吉老大放糧,借貸戶要將還沒有收獲的糧食降價百分之十五先押給吉老大,到秋底還得自己馱幾十裏路去交,稍有差池,就會遭吊打。就這麼個道理。”

聽王強這麼一說,劉大民似乎明白了老百姓受窮的原因:“要這麼下去,窮人隻能是越來越窮,永遠翻不了身。”

“是,”王強說,“高利貸是資本得利。吉老大一年到頭坐享其成,吃香喝辣,就因為他有大量的資本。聽說,他家有能流動的銀元四千元,一年貸出去就能翻兩番還多,折合成小米就是四千石。這四千石糧食是農民生產出的,最終都讓他拿走了,種地打糧的人反倒沒有飯吃,還得再去求他。”

“有什麼好辦法?”劉大民忽然冒出個念頭:把狗日的搶了!

王強說:“把倉門關了,咱們到尚文家裏坐坐。”

“好。”劉大民看著也沒有人來抹鬥,隨後鎖了門跟王強一前一後來到尚文家裏。

尚文正舉了張彈毛的大弓,敲得嗡嗡響,他戴了個口罩,一臉的灰塵,見二位來了,連忙停了手裏的活,洗手洗臉,把二人讓到後院窯裏坐下喝水。

王強表揚尚文:“上次行動很成功,一仗就把孫老總趕出了蟠龍街。老百姓明裏不敢說,私下裏拍手稱快。”

尚文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二位安排得周密。昨天,老寨頭說去找大民,大民沒在家。他說,一些人家這個春荒不好過,看能不能互相幫著借點糧或種子。我說讓他今天來集上,咱們一起商量。群眾的生活咱們幫不了,力量小,但是圈裏人不幫不行。

“是,這個問題很緊迫。”王強說,“隊員們的困難決不能坐視不管,大民你家裏情況如何?”

劉大民說:“我家不需要,吃稀點能接上收豌豆和大麥。”

說話間,李二牛來了。四個人便在尚文家召開了秘密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