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強心明眼亮,他看出了孫老總的險惡用心,對尚文說:“老漢向咱們示威,他怕老百姓支持紅軍,殺雞儆猴,其所以殺狗,是對群眾的一個更大的蔑視,在他的眼裏,老百姓就像是一群野狗,想抓想殺由著他們。”
尚文說:“咋辦?”
“找幾個娃娃,到團部裏看看團丁們幹些什麼。”
尚文叫了兩個娃娃,給了一把洋糖,交代任務。不久,娃娃們回來,說團丁不許進去。尚文問:“沒聽見他們說甚話?”
一個小娃說:“聞見肉香。”
另一個說:“聽說他們晚上吃八碗。”
“好了,出去不要跟人說。”
兩個小娃高高興興地走了。
尚文說:“機會來了,驚擾一下他們。”
“對,”王強說,“讓他們曉得,殺幾條狗嚇不住老百姓。家夥我帶了。我天黑時到團部附近打兩槍,你在人多處吼喊幾聲,製造一點混亂。”
尚文說:“盒子槍聲音小了點,要不我再放幾個爆竹?”
“行,一定要隱蔽好自己,給孫老總一點壓力,讓他躲在寨子裏不敢下來。”
“要不要跟劉大民說說?”
王強說:“不必了,讓他專心鬧秧歌,那裏是咱們的主陣地。”
兩人商量好行動方案後,便窩在尚文家裏,一直等到掌燈時分才出了門,分別從兩個方向朝團部靠近。王強遠遠地看見,兩個團丁跟在孫老總身後朝西坪藥王廟方向去了,很奇怪,這個老家夥還有看秧歌的情趣?也好,他不在團部,給自己騰出了空間。他順著東邊的城牆下的土路,繞開來廟會上做買賣的商客臨時搭建的住所,然後在團部東頭的短牆外,爬上一棵柳樹,將自己隱藏在樹蔭裏往外看。不遠處,團丁們正圍著十幾張桌子吃飯,每張桌子上方掛了盞馬燈,喝酒猜拳,十分熱鬧。上窯裏,好像是各團的團總們在說這什麼事情,聽不清楚。王強沒有急著動手,他想為自己行動結束後找條撤退路線。天很黑,二十步開外幾乎看不清道路,他想著最好按原路撤退,萬一走錯了,就可能成了人家的靶子。估計隻要槍一響,那些做生意的人首先考慮到的是自己貨物的安全,不會輕易出來看熱鬧,順利抽身應該沒有問題。他估計尚文到位後,便抽出槍,朝有燈光的地方連開兩槍,其中一槍可能是打高了,正好打在掛在柳樹枝上的大鐵鍾上,大鍾“嗡”地響了起來,跳彈發出了一聲尖利的長嘯聲。
民團團部立刻炸了營,正在吃喝興頭上的團丁們像沒有頭的蒼蠅亂竄,動作麻利一點的已經鑽在了桌子底下,喝多了的人還揚胳膊吼喊,有一張桌子被掀翻了,馬燈裏的石油灑在一個團丁的身上,著起火來。“紅軍來了,”“紅軍來了!”院子裏傳來陣陣恐怖的叫聲,緊接著,西南方向又響起了槍聲,機靈的團丁們舉槍朝天空亂放。王強看目的已經達到,溜下樹迅速撤離。和他估計得差不多,路過買賣貨物的商客們的駐地,那些人不但沒有出來,甚至迅速將點亮的燈熄滅。王強順利地撤回尚文家裏,隨後尚文也安全歸來。